许一珩的效率很高。
没几天，靳橙就收到了他发来的香精供应商信息。
【这是Ben，你首接找他就好。】
靳橙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许一珩只是说说而己，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
她敲下一句“谢谢”，又思忖片刻，首接拨通了那串号码。
电话那头是个语气爽朗的男性，听完她的来意，立刻答应了下来，说手头确实有一批琥珀木香的库存，可以首接供货。
“这批货品质没问题，数量也充足。许一珩让我留给你们的，不用担心。”Ben语气干脆，“价格就按市场价来。”
靳橙连忙道谢。
Ben笑了笑：“没关系，一珩是我的朋友，他都发话了，怎样都是要帮忙的。
靳橙只能再次表示感谢。
这批香精并非公司首接采购，而是走周老板那边的代工渠道，流程虽然绕得远，但解决起来更灵活。
她只需要确认货源没问题，价格合适，再把信息转给周老板就好。
挂断电话后，靳橙坐回工位，心中松了口气。
这虽然不完全在她的职责范围内，但若供应问题不解决，对平台的品牌也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她们多上点心，也是给自己避免后续更多的麻烦。
“怎么样，对方怎么说？”谭菲菲从隔壁工位探出头，一脸关切。
靳橙靠着椅背，抬眼道：“他说有现成库存，数量也够，接下来只要周老板跟他们对接就好了。”
谭菲菲“呼”地松了口气，“那可太好了，我真怕这事再出岔子，最近部门都快被国内产品的上线搞疯了。”
她刚感叹完，又意味深长地眨了下眼：“Ethan还挺靠谱的嘛。人帅、会办事、关键时候还顶得上，你就没点心动？”
靳橙不说话，手一伸，拿起靠枕首接砸了过去。
“哎哎哎！”谭菲菲躲开，抱枕落在地上，她边笑边把靠枕捡起来还给靳橙，“行行行，不开玩笑了行不行。”
她想了想，又提议：“晚上要不要吃顿好的，算是庆祝一下这波危机解除？”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成年人的情绪调节方式就变成了“吃点好的”。
靳橙点了点头，瞄了眼右下角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下班。
她重新把屏幕唤亮，心情放松不少，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似乎也更轻快了。
——
靳橙和谭菲菲挑了一家网上评价很高的日料店。
网红餐厅，工作日的晚上，硬生生的排了快一个小时。
等真正吃到嘴里，两人几乎同时皱了眉——卖相精致，味道却普普通通，价格还不便宜。
谭菲菲无奈地感叹一句：“又被营销骗了。”
吃完饭，两人慢慢走回公司，打算再加个班，把手头工作收一收。
快到写字楼时，靳橙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形魁梧、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拿着手机，目光来回打量着进出的人。
她起先并未在意，国贸这边安保一向严格。
可就在两人刚要进门时，那男人突然出声。
“谭菲菲？”
谭菲菲一怔，下意识地转过头：“你是？”
那男人并不回答，只是快步走近，举起手机给她看。屏幕上是一张男人的照片。
“认识这个人吧？”
谭菲菲一眼认出照片里的人，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退了一步。
靳橙警觉地握住她的手，目光扫向不远处保安岗亭，想着如果一有异动，她就立即喊人。
“你找我干嘛？”谭菲菲的声音有些发颤。
男人冷声道：“李思成借了我们钱，你应该知道。他在我们这儿贷款，两个月没还了，电话也不接，留的联系人，是你。”
靳橙这才明白，对方是来追债的。
谭菲菲的脸色更白了，咬着唇说道：“你们不是说有办法找到人吗？怎么又找上我了，我也联系不上他！”
她说着，掏出手机，翻出和李思成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停留在上个月，是李思成问他借钱，她没同意。
她将记录摊给对方看，又点开电话拨过去，但对面依然无人接听。
“你们看见了，我真的联系不上他，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
男人眯了下眼，看着她的反应，像是评估真假。显然，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多了，语气依旧冷硬：
“那就请谭小姐帮我们带句话给李先生，这个月再不还，我们会用‘特殊方式’处理。”
特殊方式？
靳橙脑海里划过电视剧里那些暴力催收的桥段，眉心一紧。
她感觉手里的谭菲菲手心冰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上前一步站在二人之间，语气冷静且坚定：“不是她欠你们的钱，你们如果再来她办公的地方纠缠，我们真的会报警。”
男人“哼”了一声，眼神又在谭菲菲身上扫了一遍，才终于点头：“请务必带到。”
说完，转身离开。
谭菲菲站在原地，像被抽空了力气，过了好几秒才吐出一口气。
靳橙没有多说，只是默默陪她进了大楼。
——
工作日的夜晚，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加班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谭菲菲坐在工位上发呆。
她原本以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电话骚扰顶多只是个阶段性的烦恼，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追到了公司楼下。
很明显，她的那位好哥哥，早就毫不犹豫地把她的所有信息都留给了借贷公司，连遮掩都懒得做。
谭菲菲顿时觉得心口堵得慌，一口闷气无处安放。
她在这座城市没有真正亲近的人。
平日里看似熟稔的同事，其实不过是日常情报交换的同盟，笑容和关心都维持在表层，谁也不会聊起工作以外的生活。
此时唯一能让她信任的，只有靳橙。
靳橙是那种边界极强的人，不该问的事从不追问，不该评判的从不多言。她冷静、自持，却又给人说不上来的可靠感。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不会给她讲大道理、也不会胡乱劝慰的人。
于是转头看向靳橙，嗓音有些低：“靳橙，喝酒吗？”
靳橙微微一愣。
她大概猜到了事情的脉络——之前在火锅店里，谭菲菲接过一个表情复杂的电话，如今看起来，那也是催债的前兆。
她记得刚才催债人说的名字，谭菲菲从未跟自己提过这个人。
靳橙选择不追问，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要等当事人愿意说，才有资格听。
她虽然不清楚全部的故事，但看得出此刻的谭菲菲，需要有人陪。
她点了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