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起来？”靳橙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一丝紧绷。
许一珩没有立即退开，只是静静看着她，像是在衡量，又像是在克制。
最终，他起了身，动作不快，顺手把她也从地毯上拉了起来。
现在他也觉得有点燥热了，转身走到冰箱前，拉开门，拧开一瓶冰水仰头灌了几口。
清凉顺着喉咙滑下去，才感觉理智恢复了一点。
靳橙站在原地，脑子一团乱麻。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地说些不该说的话，做些不该做的事。
“我该走了。”她努力保持平静，眼神却不太敢往许一珩那边飘。
许一珩微微顿了下，随即拿起外套，走向玄关：“我送你。”
靳橙张了张嘴。
想说“不用”，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大幅降温，靳橙原本没太在意，可当车快开到她家时，风却真变得很大，道路旁的树枝都被吹的“哗哗”作响。
再过一会儿，雨也下起来了。
许一珩首接把车开进了她家小区。
靳橙有些后悔，不该让他送的，如今为了这场雨，连她家的门牌号他都快摸清了。
车停稳，许一珩先撑起伞下车，到后备箱取出她的行李箱推进了楼道。
雨密得像针一样打在伞面上。
“啪嗒——啪嗒——啪嗒。”
他又转回来接她，伞不大，他就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伞自然地往她那边倾斜。
两人贴得很近，靳橙觉得有点喘不过气。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下雨时总是这样护着她，仿佛自己不怕淋，也不介意淋。
进了楼道，靳橙低声说了句“谢谢”，推着行李箱往电梯口走。
身后却传来许一珩的声音。
“靳橙。”
她停住，回头。
雨在他身后落下，落在地上，淅淅沥沥。
楼道里却很静，光线是昏黄的，带着潮湿的冷意，她等着他开口。
“我会给你时间，等你完全想清楚，是否还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他的语气认真而笃定，看她的眼神像是弥漫开来的雨：“但这段时间里，请你不要拒绝我的任何示好。”
这一句话，是祈使句，却说得不容回绝。
靳橙怔住。
她也算听过许多追求的告白，但这是第二次，有人这样强势而温柔地把决定权交给她。
第一次，是他在街边路灯下说：
“靳橙，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的目光落在他被雨水溅湿的肩膀上。和之前所有的雨天一样，他依旧将伞向她这边倾了大半。
原来有些习惯，甚至比一句“我喜欢你”更能让人动容。
许一珩说得没错，她不会让其他追求者像他那样靠近她，她似乎只喜欢他的亲近。
只是……
成年人的亲密，更像是一场拉锯式的靠近与试探，她还没有想清楚该如何回应，也不确定能不能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他却像早己猜透她的踌躇，将选择的权利递到了她手上。
没有逼迫，没有期限。
试试看吧。
靳橙对自己说。
既然你还愿意向我张开双手，那就再试试看吧。
这一次，她不再逃避地望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
“妈，我回来了。”
靳橙拉开门，将行李箱推进屋子，刚准备弯腰换鞋，却发现客厅里除了何欣，还坐着两人。
女的和何欣差不多年纪，男的则看着三十左右。
“哎呀，这就是靳橙吧！”女人笑眯眯开口。
靳橙虽有些愣神，还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她看向何欣，眼神不解。
何欣站起身，把她拉进客厅，向二人介绍：“这是我女儿靳橙，今年二十七，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公关。”
那个阿姨也和身边的年轻男人一起起身：“靳橙，这是我儿子，蒋文彬，比你大两岁，刚刚从国外回来。”
蒋文彬人如其名，长得文质彬彬，穿着低调考究，对她伸手笑道：“你好，我是蒋文彬。”
靳橙终于反应过来，合着今天这是摆了个家庭相亲局。
她伸手，和蒋文彬象征性地握了一下：“你好，靳橙。”
何欣看二人打了招呼，连忙笑道：“你们其实也不算第一次见了。你舅舅结婚的时候文彬也在场，家里还留着你们的合照呢。”
蒋母也跟着应声：“是啊，靳橙小时候可招人喜欢了，文彬那时候就跟在你后头跑。”
靳橙心里冷笑，舅舅结婚的时候她才六岁，这点陈芝麻烂谷子事现在也能被何欣拿出来当感情基础。
她懒得配合，拉过行李箱：“不好意思，我刚出差回来，有点累，先进房间了。你们慢聊，不用管我哈。”
何欣却不给她逃跑的机会，首接拦住：“靳橙，你和文彬加个微信。他刚回国，对滨城现在的环境不太熟，你给人家介绍介绍。”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靳橙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蒋文彬扫了一下，礼貌地点头：“以后常联系。”
两位妈妈总算交换了个满意的眼神。
靳橙进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洗漱后，她换上睡衣，一头倒进床上，窝进柔软的被子里。
她打开手机，通过了蒋文彬的好友申请，犹豫着要不要发点什么说明一下她对待这场“相亲”的态度。
但打了几行字，还是删了。
要是人家也只是被妈妈架来的呢？自己这话说出去，反倒显得自作多情。
想了想，靳橙决定敌不动我不动。
关掉和蒋文彬的聊天，她的手指却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许一珩的对话框。
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也到家了吧？
她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发一句“到家了吗”。
结果对方的消息先跳了出来了。
【我到了。】
靳橙感觉自己的心口像被轻轻叩了一下。那天在火锅店里也是这样，他好像总能知道她什么时候在想他。
她趴在床上，嘴角勾了勾，写写删删，最后只回了两个字
【好的。】
这样显得比较正常，不至于太热，也不显得太冷。
既然是他在追求自己，那她理所当然应该矜持些。
窗外的雨停了，客厅里的人也早己离开，整个家安静下来。靳橙缩在被子里，身体暖和，脑子却渐渐变沉。
就在她漂浮于半梦半醒之间之时。
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