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李文水家中那股子混杂着尘土与旧物气息的闷热。
何雨东拎着那个鼓囊囊的布袋，心情简首要起飞，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定模样，仿佛袋子里装的只是一堆寻常破烂。
他的手指不经意地过布袋里几条其貌不扬的裤腰带，那略显沉甸甸的触感，让他心中那份“有料”的预感愈发强烈。
“嘿，这波不亏，血赚！”何雨东心里的小人儿己经开始仰天长啸，与他表面上的沉稳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行书州，当真是没白来，李文水那儿的东西虽杂，却也藏着惊喜，远比他预想的要顺利得多。
真正的宝贝，往往就这么朴实无华地藏在不为人知，或者说，不被识货之人注意的角落。
“小何师傅，您这眼力价，啧啧，真是绝了！”
李主任跟在何雨东身旁，语气里满是压不住的惊叹，打破了两人间的短暂沉默。
这位红星轧钢厂食堂的负责人此刻满脸堆笑，连连摇头。
“我老李在食堂迎来送往的，自问也算见过点儿人，经过点儿事，可一到这古董玩意儿跟前，嘿，我就是个睁眼瞎，啥也瞧不出来。”
他指了指何雨东手里的布袋，感慨万千。
“就这些东西，您要是不说，扔我面前我都当是垃圾，哪里能看出什么门道。”
“今儿跟着您走这一趟，我可算是开了眼界，长了大见识了！”李主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真诚的佩服，与往日在食堂里指点江山的气势判若两人。
何雨东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既显得谦逊，又不失高人风范。
“李主任，您可别这么说，我这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平时多翻了几本没人看的闲书罢了。”
他话锋一转，决定给李主任稍微“科普”一下，顺便也埋个小小的引子。
“其实啊，这些老物件，说它神秘吧，它也确实有点讲究；说它简单吧，有时候门道也就在那一点点细节上。”
“就拿咱们普通人家里，以前留下来的那些玩意，您瞧，像是以前留下来的铜板啊、银元啊什么的。”
何雨东随手比划了一下，语气显得很随意。
“这些东西，那时候老百姓手里多，有些人不当回事儿，随手就放哪儿了，或者传给了后代，后代也不知道是啥。”
他顿了顿，观察着李主任的反应。
“您别看它们就是个小铜板，或者一块银饼子，可有些年份久远、品相好的，或者铸造量少的，那价值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有时候啊，真正的宝贝，就藏在这些最不起眼的地方。”
何雨东这话带着点儿引导的意思，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李主任。
“李主任您这不是路子广嘛，老乡遍布各处，平时大家伙儿拉拉家常，要是能让他们多留意留意家里有没有这些老物件，尤其是那些古钱币、银元什么的……”
他的话没有完全说透，但意思己经传递得很明显了。
这是在给李主任指一条明路，也是在拓展自己的“寻宝”渠道。
李主任何等精明，虽然对古董一窍不通，但对人情世故和“好处”二字可是门儿清。
他一听何雨东这话，眼睛顿时亮了几分，像是明白了什么关键点。
“嘿，小何师傅，您这话提醒了我！”
他一拍大腿，声音都提高了些许。
“我那些老乡，好多都是在乡下，家里祖上留下来的东西肯定不少！”
“以前没注意过，听您这么一说，搞不好真能翻出点儿好东西来！”李主任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似乎己经预见到了一番“寻宝”的场景。
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起来，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架势。
“您放心，小何师傅，我回去就发动我的关系网！”
“不光是老乡，我还有些亲戚朋友，都让他们回去翻箱倒柜，只要是您说的那种老铜板、老银元，都给我留意着！”
“找到了，第一时间通知您！”李主任说得斩钉截铁，语气里带着一种完成重要任务的使命感。
他的热情让何雨东心里暗笑，鱼儿上钩了。
不过，李主任的热情之余，也透着一股子试探的味道。
他一边承诺着，一边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说起来，小何师傅您这趟书州之行，收获肯定不少吧？”
李主任的眼神带着点儿好奇和探究，似乎想从何雨东这里印证一些猜测。
“跟着您走这一趟，我算是明白了，您这可不光是来长见识的，怕是也积累了不少‘宝贝’吧？”他用了“宝贝”这个词，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何雨东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一问，脸上依然保持着那副淡定自若的表情。
他既不点头承认，也不摇头否认，只是模棱两可地回应着。
“李主任您说笑了，我哪儿有什么‘宝贝’啊。”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就是跟着我导师学了点儿皮毛，他对古董这方面有些研究，平时耳濡目染的。”
何雨东把话题引向了自己的“导师”，这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这趟过来，主要也是帮我导师，还有一些朋友物色点儿合适的藏品。”
他强调自己只是个“跑腿”的，降低了自己在此事中的重要性，也模糊了此行的真实目的。
“毕竟有些东西，在民间比在市面上好找，价格也合适一些。”何雨东给出了一个听起来非常合理的解释，既解释了为何要来民间“淘宝”，又显得自己不是为了个人牟利。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让李主任听着觉得合情合理，又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感觉。
李主任若有所思地咂摸着何雨东的话，虽然没得到明确的答案，但心里己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位小何师傅，深藏不露啊。
他看着何雨东那副年轻却老道的模样，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能让这样的人帮着物色东西，那位“导师”肯定也不是一般人物。
而何雨东自己，将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李主任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何雨东交代的事情办好，这可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两人继续往前走，夜色渐深，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何雨东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把布袋里的裤腰带处理掉，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这可是意外之喜，得小心应对。
而李主任则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发动自己的老乡们，去找那些“老铜板”、“老银元”。
他己经开始想象，如果真找到了值钱的东西，自己是不是也能跟着沾点光。
这个夜晚，对于何雨东来说，是收获满满的开始。
对于李主任来说，则是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的目标不同，但此刻，却因为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老物件，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