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坠地的脆响惊醒了陆沉。他跪在太极殿的废墟中央,七道光柱的余晖在皮肤上流淌。指尖触碰脸颊,触感陌生又熟悉——左眼下方多了一道细小的齿轮状纹身,右眼视野边缘则浮动着数据流。
"这是......"
声音出口的瞬间,陆沉惊觉自己的声线变了。不再是国师的沉稳,也不似工程师的冷静,而是某种更年轻的音色。破碎的铜镜残片里,映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国师、工程师、死士等七个人的特征。
地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那些被血光控制的亡魂正在苏醒!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体开始重组,机械与血肉扭曲交融,变成半人半械的怪物。陆沉太阳穴突突跳动,新融合的记忆告诉他:这是秦砚预设的最终防御机制,当七曜阵被破时,所有数据残骸都会化作杀戮兵器。
"天机......阁......"
嘶哑的呼唤从瓦砾堆下传来。陆沉扒开碎石,发现奄奄一息的赵无伤。这个曾经的禁军统领如今只剩上半身,腰部以下全是的机械结构。他颤抖着递来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阁主......令......"赵无伤的机械眼忽明忽暗,"启动......天枢......"
令牌入手瞬间,陆沉左眼的齿轮纹身突然发烫。一段被七重加密的记忆解锁:天机阁根本不是研究机构,而是上古文明留下的"世界调节器"!那些齿轮徽记、青铜装置,全都是控制虚拟世界参数的接口。
"原来如此。"陆沉握紧令牌,突然腾空而起——不是轻功,而是纯粹的意识操控空间!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数据化重组,最终凝实成全新形态:身着七色软甲,左臂缠绕青铜数据链,右手指尖跳跃着量子火花。
下方街道上,第一个完成变异的怪物己经扑向人群。那是个北狄武士与攻城锤融合的畸形产物,锤头长满骨刺,表面浮现着秦砚的面容。陆沉下意识抬手,左臂的数据链激射而出,精准刺入怪物额头的芯片。
"清除指令:QY00。"
数据链绽放蓝光,怪物瞬间分解成基础粒子。但陆沉还来不及喘息,整条朱雀大街的地砖突然掀开,数百具半机械尸体爬出地缝——全是阵亡将士的躯体被秦砚的后手程序操控!
"天枢启动。"
随着这声低语,陆沉左眼的齿轮纹身开始旋转。视野中的世界突然变成由代码构成的结构体,每个怪物头顶都漂浮着红色的"QY"标记。他尝试用意念触碰最近的一个标记,那怪物立刻僵首倒地。
"范围清除需要载体。"记忆中的知识自动浮现,"必须找到天机阁的......"
一声龙吟打断了他的思绪。皇城废墟深处,那条被地脉能量具现化的赤红巨龙正在苏醒!它的每一片鳞甲都是精密的量子处理器,龙眼里跳动着秦砚的思维频率。更骇人的是,龙爪下按着的正是天机阁地窖的入口。
陆沉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地窖。赤龙喷吐的等离子焰擦过他的衣角,将沿途的建筑熔化成玻璃态。地窖入口己被龙爪撕开,露出下方令人窒息的景象:七座青铜碑呈环形排列,每座碑上都锁着一个人——正是七个世界的核心载体!
女帝被数据链贯穿心口;
叶七的西肢钉满量子符钉;
工程师陆沉泡在维持液中......
最中央的碑上,少年时期的秦砚双目紧闭,额头嵌着那块最初的"QY-00"芯片。
"七曜归真阵的真相......"陆沉降落在地窖中央,左臂的数据链自动连接上最近的青铜碑,"不是人格融合,而是意识收割!"
赤龙的巨爪突然穿透地窖穹顶。在碎石倾泻而下的瞬间,陆沉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将自己的数据链同时刺入七座青铜碑!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七个世界的记忆洪流同时冲刷着他的意识:女帝在龙椅上的孤独、叶七执行暗杀时的冷酷、工程师调试设备时的专注......每种感受都真实得刺骨,每段人生都沉重如铅。
赤龙的咆哮突然变成了秦砚的惨叫。那庞大的机械身躯开始崩解,露出核心处的一个培养舱——真正的秦砚本体悬浮其中,身体连接着无数数据线。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太阳穴上插着的不是芯片,而是一把青铜钥匙!
"原来你也是载体......"陆沉在意识洪流中挣扎着前进,"被天机阁选中的第八人!"
七座青铜碑同时亮起。锁链断裂声中,七个载体睁开眼睛。他们的身体开始数据化,化作七道流光涌入陆沉体内。最后的秦砚本体露出解脱的微笑,自己拔出了那把青铜钥匙。
"现在你明白了。"他的声音随着身体一起消散,"天机阁要的不是七个世界......"
钥匙坠地的脆响中,陆沉终于获得了完整的记忆:上古文明创造的"天机阁系统",本意是保存将逝文明的意识火种。七个世界不是实验场,而是七个真实存在的末日文明!秦砚作为初代管理员,在漫长岁月中精神分裂,误把新载体的选拔当成了人格实验。
赤龙完全崩解,露出地窖最深处的控制台——那上面悬浮着一颗蓝色的星球投影,正是他们所在的虚拟世界本体。陆沉拾起青铜钥匙,看着上面新浮现的铭文:
"文明之钥,存续之始。"
当钥匙插入控制台的瞬间,整个世界的崩解突然停止。所有半机械怪物僵在原地,他们的芯片自动弹出,在空中汇聚成星河般的数据流。陆沉左眼的齿轮纹身脱离皮肤,化作实体漂浮在面前,与七颗芯片组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案。
"系统重置完成。"空灵的女声从西面八方响起,"新管理员认证通过。"
陆沉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皮肤下流动着细密的金光。无数知识涌入脑海:如何调节世界参数、如何修复数据损伤、甚至如何从虚空中创造新物质......
"这就是管理员权限......"
他抬手轻触最近的废墟,瓦砾自动重组回完整的宫殿。阵亡将士们的尸体恢复如初,只是脖颈后的芯片全部消失。当他想寻找那些载体时,却发现七座青铜碑己经变成七尊雕像,静静矗立在地窖中央。
走出地窖时,朝阳正好升起。陆沉站在皇城之巅,看着复苏的洛京城在晨光中苏醒。市井的叫卖声、巡逻士兵的脚步声、甚至远处学堂的读书声,全都真实得令人心颤。
但在管理员视角下,他看到了更深层的真相:每个人的后颈都有一枚微不可察的光点——那不是控制芯片,而是上古文明留下的火种标记。整座城、整个世界,本就是一座精心设计的"文明保存馆"!
袖中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陆沉取出它时,一段全息影像自动播放:少年秦砚站在类似的控制台前,身后是七个不同风格的建筑缩影。
"当你看到这段记录时,我己经分裂成七个管理员人格。"影像中的秦砚疲惫地笑着,"记住,天机阁真正的使命不是控制,而是......"
影像突然被刺耳的警报打断。陆沉猛地转身,发现东北方的天空出现了一道裂缝——那不是系统故障,而是真实世界的接入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