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旭宁接完电话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曲衡手持黄酒杯站在钱媛身侧，两人之间不过半臂距离。
而钱媛正低头整理自己的滑雪服，纤长的睫毛在雪地反光中投下浅淡的阴影。
"曲总，我提议下午组织一场友谊赛怎么样？"楚旭宁走过来，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离开的李荣诚三人，"看来有人要先走了？"
曲衡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蜜糖般的光泽："李总似乎更偏爱火锅。"
他转向钱媛，声音压低，"你女儿很可爱。"
"谢谢。"她接过楚旭宁递来的烤肉，突然问道："友谊赛是什么规则？"
"要不整个双人障碍赛。"曲衡眼睛一亮，"等下我们一起再商量具体的玩法和细则。"
楚旭宁笑着补充："嗯，可以！两人一队，需要两边各出一人，正好检验团队协作能力。"
钱媛刚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倪晓珊独自折返，红色滑雪服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钱总监，"她笑容甜美，"荣诚让我来问问，小慈的哮喘药是不是在你那里。"
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小慈从未有过哮喘。
钱媛平静地摇头："没有。"
倪晓珊却不急着走，目光在曲衡身上流连："曲总，上次新能源技术峰会，好像就有见过，当时您与重氏的重少一起，我没记错吧？"
曲衡礼貌颔首："倪小姐记性不错。"
他转向钱媛，"要不要去看看赛道？"
这明显的逐客令让倪晓珊笑容僵住。
她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荣诚"二字让她僵住的表情瞬间明媚："那我先失陪了。"
倪晓珊的背影消失在雪场转角，楚旭宁嗤笑一声："这小三是唱的哪出？专程回来刷存在感？"
曲衡若有所思，但碍于钱媛在场，不好接话。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老头子"。
"我家老爷子。"他朝钱媛和楚旭宁示意，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臭小子，周末也不回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曲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背景音里还有清脆的鸟鸣，显然正在自家花园遛鸟。
曲衡无奈一笑："爸，我在雪山度假村，公司技术团队正和聚源的人一起团建。"
"哦？"曲老语气突然和缓，"钱媛那丫头也在？"
曲衡挑眉："在，怎么了？"
电话那头，老爷子轻咳一声，故作随意："你觉得钱媛这丫头怎么样？"
曲衡瞬间了然——自家老爷子对钱媛印象极佳，这是在探他口风呢。
他侧过身，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钱媛正弯腰整理一边的滑雪板，发梢沾着细碎的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爸，"他压低声音，"你知道她结过婚，而且有个女儿吧？"
"哼！"老爷子突然拔高音调，"李荣诚那小子眼瞎心盲，根本配不上这么好的姑娘！"
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可听你陈叔说了，钱媛己经提了离婚，就等办手续了。"
曲衡一怔。
他原以为钱媛早己恢复单身，却不想李荣诚竟敢在婚姻存续期间，公然带着情人和女儿招摇过市。
老爷子还在那头絮叨："你要是对人家有意思，就抓紧机会。这丫头聪明又踏实，比你妈给你介绍的那些花枝招展的相亲对象强多了......"
"爸！"曲衡哭笑不得。
但忍不住追问，声音不自觉地压低："爸，以李家的地位，李荣诚结婚怎么会瞒得这么严实？"
电话那头传来老爷子沉重的叹息："听你陈叔说，当初是钱媛那傻丫头一结婚，就答应了李荣诚隐婚。"曲老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心疼。
曲衡握着手机的手指蓦地收紧。
"原来是这样。"他嗓音微哑，胸口泛起一阵钝痛，那个在实验室里运筹帷幄的天才，竟也曾为爱情卑微至此。
这时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陈教授的声音："老曲，跟谁打电话呢？是不是曲衡那小子？"
"可不嘛！"老爷子得意洋洋，"正教他追姑娘呢！"
曲衡扶额，赶紧打断："替我向陈叔问好。"匆匆挂断电话。
转身时，他看见钱媛正仰头喝水的侧脸，雪光映着她纤细的脖颈，喉间有颗小小的痣随着吞咽轻轻滚动。
他突然想起父亲的话——"李荣诚配不上她"。
确实。
这样耀眼的女子，不该被埋没在无爱的婚姻里。
挂断电话，曲衡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压不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转身时却看见钱媛正朝自己走来。
"曲总，"她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雪地里接电话太久会感冒。"
曲衡接过纸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指。
那一瞬间的温热触感让他心头一跳，差点打翻饮料。
"谢谢。"他掩饰性地抿了一口，甜腻的巧克力味在舌尖化开，"刚是我父亲，他......"话到嘴边突然转了个弯，"他和陈教授下周要来实验室。"
钱媛惊讶地睁大眼睛："老师要来？"随即又了然地笑了，"是陪曲老来看项目进展吧。"
雪光映着她的笑容，清澈得让人移不开眼。
曲衡突然想起父亲说的"抓紧机会"，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该集合了，不是说下午还有比赛吗？"
两人并肩往回走，雪地上留下一深一浅两串脚印。
下午的友谊赛如火如荼。
钱媛和曲衡搭档，以绝对优势领先所有队伍。
"最后一关了！"曲衡在障碍物前蹲下，双手交叠做成踏脚，"相信我。"
钱媛没有犹豫，踩着他的手腾空而起，利落地翻过两米高的雪墙。
观众席爆发出欢呼。
远处，李荣诚站在温泉区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雪地里这一幕。他手中的烟己经燃到尽头，烫到手指才猛然回神。
"荣诚？"倪晓珊裹着浴巾走过来，"小慈等着你泡温泉呢。"
李荣诚掐灭烟头，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钱媛正被聚源的年轻人围着说笑。
"好，你们先过去。"他转身走向更衣室，"我马上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