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回佘云别墅的盘山公路停下来。
连祁拉华西楼下车,要散步走回。
午后阳光普照,马路两侧的槐树,林叶成茵,徐徐山风摇曳树影,洒在两人头顶和肩上。
司机开车在身后远远跟着,连祁牵着华西楼手,倚在他手臂侧。
这条路的风景从未有过地亲切而美丽。
头顶的阳光明媚耀眼,夏风也吹得人心旷神怡。
周遭的万物都前所未有地可爱起来。
华西楼撑起黑色的太阳伞,遮在两人头顶。
他却没有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他垂目,含笑的眼神不离连祁。
她蹦蹦跳跳,牵着他的手并不安稳。
有时候无意识地松了他手,想跑到旁边摘树叶,或者推开伞檐去太阳底下,张开手掌接阳光,都被华西楼不着痕迹地拉回其中一只小手,牢牢捏住。
两人沿着盘山公路向上,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连祁精神依旧十足。
奈何脚下的细跟凉鞋阻了她想蹦高的欲望,她干脆脱了鞋,赤脚走。
华西楼并不阻止她,任她玩闹。
柏油马路被烈日照得泛白而耀眼。连祁光脚踩在斑斓的光影里,笑着跳着。
偶尔有车辆从两人旁边路过,刮过一阵清风。
待她玩得差不多的时候,华西楼才问:
“祁祁,地上烫不烫脚?”
连祁新鲜劲过了,点头说有点烫。
于是华西楼拎着她的鞋,弯下腰,两只手臂拖着她臀背起来。
连祁重新落回他背上,立即乖巧安静下来。
她手搭在华西楼肩,脸贴着他的脸,蹭了蹭。
头顶知了不歇气地嘶鸣,鸟儿啼声悦耳。
哥。她亲昵地小声喃喃。
嗯?华西楼在她身下应着。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连祁眼睛眨着,盯着他的侧颜。
华西楼认真想了想,脑海里闪现出来许多画面,却都是关于她年少时的记忆。
那时候她还没住进自已家,一张小脸灰扑扑,讷口少言,不会笑,但爱用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已。
她追在车后给自已送板栗。
奶奶走的时候,她站在远处树下目送她下葬,消瘦身形和后面的孤树一样寂寥。
最后他垂眸摇头:“我不知道。”
“那......”连祁鼻尖旖旎地碰着他的脸:“那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什么时候?”华西楼喉间发出愉悦的笑意,酥酥麻麻地震在连祁耳畔。
连祁在俯在他耳朵说了句悄悄话。
华西楼怔了怔,须臾轻声笑道:“胡说八道。”
“真的!你不信?”
“那时候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我早熟。”连祁晃着脚丫,自豪道。
回到家时,背上的人早安静了下来。
连祁俯在他身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华承岩在院子里,扒拉开门迎接两人。
华西楼把人背上二楼,小心翼翼放下床。
她的脸蛋红扑扑,一看就是刚才一通闹腾热的。
他去浴室捏了湿毛巾,给她拭去额上脸上的汗,又轻轻擦干净了脚底,拉了薄毯盖上肚子。
做完这些,他坐在旁边,凝神看她。
如猛地灌了一瓶烈酒,初始没反应,直到现在,那份汹涌的激动和无法言说的幸福才涌上心头。
瞬间百感交集,万种情绪交汇,眸间。
他俯身在她唇瓣落下一吻,怕吵醒她,忍着不敢做过多动作。
*
连祁醒来的时候,阳光从西边窗户透进来,昏黄的余晖里,热意变得温柔。
她急忙下地,推开门,华西楼坐在客厅沙发上,背对着她,正在整理东西。
不过,这次是把箱子里的书籍杂志重新摆出来。
连祁松了口气。
她紧紧锁住面前男人的背影。
一切都是真的。
这所房子终于只有他们两人。
全世界终于只剩他们两人。他也,全身心地将属于自已。
她一声不吭地踮脚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脖子。
华西楼手中的杂志顿了顿,放下茶几。
“醒了?”
嗯。连祁绕过沙发,跑到他正面,在他腿上,身体扑进他胸口,继续阖眸浅眠。
华西楼肩背僵硬,一时手足无措。
她呼吸喷洒在自已颈肩,一阵阵的,潮湿温热。
这种姿势......她做得顺其自然。
谁能知道,昨天之前,她连手也注意着不与自已触碰。
他情绪有些复杂。一是感动惊喜,二是......
他控制不住地去细想,她以前和褚为也会这般......
可是,他们那段感情,几乎是自已一手蹴成的。
心里酸痛吃味,又多了几丝悔意。
他轻轻调整了呼吸,手臂搂着她,唇贴在她额头深切地吻了一下。
她和褚为只是叛逆,逢场作戏,年轻不懂事。
她根本就不爱褚为。
而现在,她回到了自已怀里。
华西楼轻拍着她背,搂得更紧了些。
怀里的人再没有动静,她只是换了个睡觉的地方。
华西楼垂眸笑着看了她半晌,继续自已手头的活。
连祁浅寐了不到几分钟,开始不规矩起来。
她坐在他腿上扭了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胸口贴着他蹭了下。
华西楼手里的杂志滑掉到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