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好的孩子啊。”
叹息着将牛奶和面包放进托盘里,莎莉曼回到了二楼。
直到在等了三十分钟还没见人出来,她这才有些焦急地上前敲了敲门。
在没有得到回应后,莎莉曼立刻推门而入。
在看到女孩彻底溺在水中时,莎莉曼差点站不稳。急急忙忙上前将人带离出浴缸,在感受到她的心脏跳动后,彻底舒了口气。
“真是个傻孩子。”
半托半抱把人擦干弄到床上,莎莉曼早已大汗淋漓。
她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看着窝在被子里小小一团的女孩,只觉得这情爱简直害人不浅。
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轻叹了一声,起身将女孩置于空气中的双手放回了被子里。随后轻轻拍打着被角,嘴里呢喃着听不懂的小调。
莉莉安娜所有隐藏着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委屈和伤痛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如同奔涌的河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睁开了红肿的双眼,在看到莎莉曼夫人脸上的心疼时,情绪的阈值达到了最低点。
“夫人,我的心好疼啊。”
“他让我沉溺在他用谎言编织的虚假的爱意牢笼里,自已却轻而易举地脱身离开。我抛弃了一切义无反顾选择了他,而他在得到一切以后却选择了背叛。为什么人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亲爱的,永远不要觉得是自已的错误导致了他的离开。”
莎莉曼温和地看着莉莉安娜,岁月沉淀下的静好让人只觉得好似被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让人只想舒服的打个盹儿的暖意。
“曾经有个跟你一样的孩子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莎莉曼阿姨,为什么您做的面包有时很好吃可有时候又难吃的想吐呢?我就问他啊,那为什么同一个人有时很开心可有时候又很难过呢?”
“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他说:因为美好与痛苦并存。”
“如果我们对一件事的结束感到痛苦,那么在整个过程中一定存在很多美好的瞬间是让我们难以忘怀的。”
“所以啊,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不尽人意的结局去否定那些曾经无比幸福的瞬间呢。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偏差让自已变得不快乐呢。”
“不要去遗憾什么、怀疑什么。要相信,自已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
“而此时此刻,有个障碍阻挡了我们前进的道路,不要怕,用尽全力将它踢开就好了,也许你的脚会因此受伤,可又有什么关系,那并不是无法痊愈的,也并不是致命的。”
擦干脸上的泪水,莉莉安娜蜷缩着身体渐渐舒展,她扑闪着那双充满期冀的大眼睛,哑着嗓子道:“莎莉曼阿姨,我明白了。”
不要在结果里寻找答案,而是要站在结果看问题。
平静的大海培养不出优秀的水手,而结束的爱情带来的不仅是伤痛,更是成长。
“那么,聪明的小孩应该得到奖励。”
莎莉曼笑着摸了摸莉莉安娜的头,将尚有余温的牛奶和面包递给了女孩。
看着她细嚼慢咽地将它们吃得干干净净后,莎莉曼眼角的褶皱逐渐加深。
“莎莉曼阿姨,谢谢您。还有,你烤制的面包真的真的非常好吃。”
看,我说的没错吧,是个很好的孩子呢。
被莉莉安娜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的莎莉曼在心里再次发出了相同的感叹。
接下来的日子里,莉莉安娜像往常一样经营着自已的花店,每天按时去莎莉曼的面包店买一份面包和牛奶,一有空闲就去医院照顾那个孩子。
充实的生活渐渐让她忘记了悲伤,直到那个一直试图逃避问题的男人再次出现在花店。
烂醉如泥的巴迪利亚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在回家的路上,有说有笑的氛围让沉默不语的男人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在与莉莉安娜不欢而散后已经过去了五天,在这五天里,他害怕也不敢去面对对他已经失望透顶的妻子。
无法想象,当那双永远温柔的,缠绵的眼眸里再也没有了自已的影子,当甜言蜜语变成冰冰凉凉的审判,他该怎么办。
“嘿,巴迪利亚,还没哄好你家那个贵族小姐啊。”
其中一个人冲着其他三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快步上前勒住巴迪利亚的胳膊,调笑了一句。
巴迪利亚皱起了眉头,用力将他的手扯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抹嫌恶,“滚开。”
“哥们,我就关心关心你。看看你这一天天愁眉苦脸的,活像我们欠你钱似的。哥几个都知道,你舍不得那位娇小姐。这样,兄弟们给你出出主意。”
几人一拥而上,将巴迪利亚围了起来。
“其实说实在的,男人在外面有几个情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就因为这事跟你闹离婚,那位娇小姐的嫉妒心也太强了吧。”
“就是就是,说不定在你不在的时间里,她跟别的男人早就好上了,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想摆脱你呢。”
“前几天我还看见有个男的来找那个娇小姐,两人关着门在花店里头呆了好长时间。”
“怕是现在都在跟那野男人乐不思蜀。兄弟,要我说,那个一看就是不安分的,除了长得漂亮以外一无是处。”
“嚯,床上功夫应该也挺厉害的,要不然怎么让我们身经百战的巴迪利亚栽了跟头了。”
四个人猥琐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暧昧笑容。
“说够了吗,MD,给老子嘴巴放干净点。”
巴迪利亚摇了摇混沌的脑袋,泛红的双眸来回扫视面前四人,面色铁青的脸上盛满了怒气。
将手中的酒瓶狠狠摔在地上,飞溅的玻璃碎片将还想说些什么的几个男人逼得不得不连连后退。
“现在立刻马上滚蛋。”
四人互看了一眼,怏怏地转身离去。
恐慌与愤怒像一条巨蟒般缠绕住巴迪利亚,他觉得自已快要无法呼吸了。
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将他残存的理智一点点蚕食殆尽。
他想,他终究只是个男人。
会嫉妒,会猜忌,会因为无端的几句话而恼怒怀疑。
本就摇摇晃晃的天平最终还是倾向了自已的那一边。
在这个泛着潮湿与凉意的梅雨季,他亲手了结了那份短暂的爱情。
这场突然而至的大雨将毫无准备的莉莉安娜打了个措手不及,匆匆忙忙将花店外的鲜花搬进屋内后,全身已经湿透了。
风铃声骤起,木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正准备上楼洗个热水澡的莉莉安娜转身疑惑地望去。
视线的最后,是男人阴翳的充满愤怒的红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