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果愣了愣,点点头。她没必要说真话,何况,这也不全是假的。她确实算是在体验生活。
饭桌上升起了阵阵唏嘘,有人为祁果崇高的思想觉悟吃了一块红烧肉。
祁果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趣,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学四年跟她友好交谈的数不胜数,但是交心的朋友只有贺念蕊一个的原因。一般人很难接受祁果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虽然不讨厌但也称不上是喜欢。往往谈不了几句话就因为太无聊而离开。
这次也是一样,吃完饭大家都收拾盘子离开了。祁果却发现还有一个人坐在她的斜对面。这是个医生,上一场手术的助手。名字似乎是叫做秦晓曼,比她早一天来的,是个少尉。是个挺羞涩的女孩。她看着桌面的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眉头一直皱着。
祁果没什么好奇心,她端着盘子也要离开了,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住她。
祁果一愣,回头一看,是秦晓曼。
她似乎在纠结什么,等了半天祁果都等烦了,便说:“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秦晓曼极了,大声叫住她:“不不不,有的有的。就是可能耽误你一点时间。”
祁果并不介意帮同事一点小忙。
她坐上车才知道这是要去干什么,她要去给一个军人送东西,袋子里是一件陆军常服外套。祁果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去?”
秦晓曼皱着眉头说:“因为她们会起哄。”说着脸红了起来。看到她脸红了,祁果才恍然,这果然有奸情。祁果笑了笑,惹得秦晓曼脸更红了,祁果就捂住了嘴。
到了部队大门外果然是有人迎接,显然是串通好了……祁果强迫自己住脑,人家就是看在她不会八卦的份上才让她一起来的,不能让同事感到失望啊!她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着,跟在秦晓曼后面走了进去。
秦晓曼见到自己情郎有说有笑,祁果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不去打扰他们。她看着周围的每一个建筑和设施。以前上学的时候,从家到学校的路上会路过部队门口,还从来没进去过。她不禁在想,丰苓现在在那里?是不是跟这里差不多的地方?
“祁果!”
祁果下意识的答“到”,然后迅速的捂住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她从非洲带出来的臭毛病还没改过来。
秦晓曼楞了一下,但是没在意,对自己“情郎”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同事,叫祁果。这是龚修齐,龚连长。”
祁果点了点头说:“您好!”
龚修齐说:“你当过兵?”
祁果缓缓摇摇头,她已经决定埋葬那段历史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当过兵的事实。龚修齐一脸孤疑,他的眼睛时刻黏在祁果的身上,让祁果觉得极不舒服,好像是被人看透了一般。祁果顿时觉得,跟秦晓曼来这里送东西是十分错误的决定,但她只能认栽,以及硬着头皮当傻子。
这个时候,一个熟人解救了她。
是她第一天在输液室碰到的上尉。因为有一个捣乱的小子所以记得很清楚。只是不知道姓名。他的出现成功的吸引了龚修齐的视线。
承渊说:“啊呀,弟妹来送东西了!”
秦晓曼窘得满脸通红,连说:“别乱说,我们没什么的。”任谁看都会觉得欲盖拟彰。
祁果对承渊不熟,但承渊可认得祁果,他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这不是祁护士吗?”
祁果愣了愣,胸牌让这人知道了自己的姓名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和自己打招呼?祁果只是礼貌性的回应:“我是,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好极了!我去问过医生我最后一针给免了。有空准备去做阑尾手术!”
“那就好。”祁果依旧礼貌性的回复,“幸运的话说不定还是我护理你。”
“那太好了。”祁果是客气,而承渊却是认真地。
龚修齐茫然的看着两个家伙,对战友说:“你们认得?”
“当然。”承渊身边仿佛有星星在闪烁,他高兴极了,说,“两位不打算进里面喝杯茶吗?”
虽然不知道秦晓曼怎么回答反正祁果是想离开了,但却被秦小姐不客气的拉住说:“一起来喝杯茶吧,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话虽这么说……她看着两个人——承渊和秦晓曼真正的眼神突然觉得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她这回彻底的意识到,她来就是个错误。
……
“祁小姐是哪里人?”
祁果看向龚修齐,微微一笑说:“河西人。”
“可是听说你是从云港来的。”
“我男朋友和我母亲在那里。”
龚修齐不自觉的看向愣住的承渊笑了笑:“家里有人当兵吗?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祁果死死盯着他,半晌摇摇头:“没有。但是我父亲是个军迷。”
“是吗。”
祁果就这死样,你唠嗑她就跟你啦几句,你不说她就能一杯茶坐到天黑。她会一直微笑着倾听别人说话不会让其他人觉得扫兴——除非她是真的烦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嗯。”祁果捡起外套跟在秦晓曼身后。
承渊在后面说:“有空常来玩啊!”
“哦。”
龚修齐看着两个女孩离开的背影对承渊说:“那个祁果是什么人?”
“不知道,听说名堂挺大的。怎么了?”
“我在她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承渊笑了:“你是狗鼻子吗?”
“你是加了美少女滤镜吗?”龚修齐叼了根烟转身往回走,“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眼神。杀过很多人的家伙,眼神里的杀气是藏不住的。就算很刻意地掩盖也会不经意间透露出来。”
“她会玩枪,她手上有一层很厚的茧子。不止如此,她好像很不想谈论起这些事。”承渊想起祁果几次的失神,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为祁果辩护,富家女还有一个军迷老爸会玩枪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杀人更是无稽之谈,不就是冷了点……似乎确实太冷了一些,“你可管的真多。没证据那叫诽谤,知道不?一个小姑娘,传出去影响不好。”
“人家都有男朋友你还替她说话?”
承渊被狠狠的噎了一口,硬着头皮说:“这叫正义感,正义感你懂吗!”
龚修齐欲言又止,承渊拉着他就往回走,“走了走了,下午还有事!”
……
祁果意识到她似乎遇到了一个很麻烦的家伙,但同时还结交了一个朋友。就是秦晓曼。
两个人一起上手术,一起去病房,一起去吃饭,形影不离。
换衣间,秦晓曼套上自己的衣服说:“明天以后就要忙了。”
祁果刚脱了草绿色的工作服,是:“为什么?”
“明天演习啊,联合演习。四个军区大乱斗,这也意味着伤员也会多。”
祁果拿掉帽子和口罩,吐出了一口浊气说:“会死人吗?”
“会啊,但是有名额的。今年好像会多。”
“哦。”
别管演习还是实战,死人都是很正常的事。
口袋里,手机在震动,亮起的屏幕上写着两个字:“丰苓。”
秦晓曼说:“这是你朋友吗?”
祁果愣了愣,“嗯……算是吧。”说着,接起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边的噪音很大,像是什么巨大机械运作发出来的,丰苓冷漠的声音却很清晰:“最近如何?”
“还不错。”除了遇到一个麻烦的人之外。
“那就好,我会腾出时间去看看你的。”丰苓顿了顿,“对了,你那里明天是不是有军演?”
“是的。”
“……”丰苓好像在思考什么。祁果不去打扰她,穿好鞋子,走出更衣室。耳边传来丰苓的声音:“算了。我改天去看你吧。”
“好的,再见。”
……
自始至终祁果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她在清点今天刚送来的药物,两个人一个说着一个比对,这个时候一阵阵压抑的小声传了过来。这个人憋笑憋了好一会了,可算是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其感染力让祁果对面的妹子也忍不住笑出声。
“谁啊这是。”
“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些当兵的呗。”妹子拿着清单捂着嘴也遮不住上扬的嘴角,没办法那笑声太有感染力了,“演习结束了,看样子是结果不错。不然笑不出来。”
祁果火速清点结束趴到配药室门口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边看边说:“几位,这里是医院!医院内不准大声喧哗!”
“是!”不愧是战斗部队,执行能力那是没话说,但还是有点憋不住。这个二十几岁的小青年腮帮子又红又鼓。
他们来了不少人,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闵云说得对,他们演习赢了。紧接着,她往人群中间看去。
那是一个超级搞笑的画面,一个男青年的口半张,中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他急得满头大汗可是下巴就是合不上,一不小心下巴还歪到了另一边,焦急的跺脚。
祁果终于笑了,她说:“同志,你下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