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思言从不怪他三年没来过北沧。
是她自己居心不正，做贼心虚。
“阿言，”陆至坐直了些，定定地看着她，“哥哥慢慢把那三年补回来，行吗？”
“......”
洛思言很想逃，她知道陆至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不过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补偿。
可她总控制不住的去妄想。
场面沉默到尴尬。
厨房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江嫂走出来把客厅里的灯打开，她纳闷地看着他们两人：“怎么不开灯？”
洛思言回了神，像是为了找补，她舔舔下唇：“正要去开，陆至哥醒了。”
“那快准备下，”江嫂笑，“马上吃晚饭了。”
洛思言原本没打算在这儿吃晚饭，她准备来看一下陆至就离开的。
现在这个场面，她也不敢开口说要走，生怕陆至又以为她在生那三年的气。
她掉头回来，又走到沙发旁边，表情讪讪：“哥，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会生病了呀。”
“这么帅的哥哥，小阿言都能舍得不要了，”陆至拖着懒懒的音调，“这么热的天，怎么就不能生病了。”
“......”
她就说她得走吧！
这男人一点数都没有！
陆至伸手拍拍身边的空位：“坐下来，好不容易自己上门了，一堆账等着算呢。”
“......”洛思言瞅了他两眼，没坐他身边那块，移到了左边的单人沙发上，确保能及时逃掉，“陆至哥，我要是欠了你什么，你能不能去找我哥还？”
陆至瞥她：“你对你亲哥倒是好。”
听不出来他这是夸奖还是阴阳怪气，洛思言顿了下：“那也是你哥，你会对他手下留情的，对吧？”
“不呢，”陆至音调很哑，却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有些帐，他替不了。”
洛思言：“什么账？”
陆至低眼，手指啪啪点了几下手机，调出了两人的聊天界面，然后当成了证据，举给她看：“不回哥哥信息？”
“......”这可真是冤枉她了，洛思言苦着脸解释，“你不是说发错了嘛，你发错了我还回什么？”
没想到她的理解居然是这样的，陆至明显被噎住了，他嘴唇动了动，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茫然，动作定在那里好半晌。
过了会，他盯着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小阿言，你跟哥哥，是有代沟吗？”
“那有吧，”洛思言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三岁一代沟呢，咱俩有两个。”
陆至额角跳了跳：“五岁半。”
“......”见他计较这个，洛思言无语了两秒，“四舍五入，六岁。”
陆至：“......”
看他脸色又开始不好，洛思言默了默，在心里默念，他是个病人，是个脾气别扭、心理又脆弱的病人，自己得让让他。
做完了这么一番心理建设，洛思言好脾气地哄他：“是，五岁。”
“......”陆至脸色更难看了，“能绕开年龄这事儿吗？”
“你计较什么啊，”洛思言实在不能理解他，“这个年纪正好着呢。”
陆至：“还谈。”
“不谈了不谈了，”怕惹恼他，洛思言立刻收了这个话题，换了一个，“那陆至哥的意思，是希望你下次发错信息了，我也要回你？”
“......”
是这个意思没错。
但怎么感觉这么没面子呢！
场面凝固了几秒，陆至抿唇，岔开这个话题：“不用军训，开不开心？”
他可真会找话题！
洛思言一个白眼差点翻了出来，她忍了忍：“开心。”
“开心？”陆至挑眉，“开心怎么不来谢谢哥哥？”
“......”洛思言嘴角抽了下，委婉地问，“哥，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军训？”
陆至：“你哥说让我做点你能开心的事，小阿言不喜欢晒太阳，这不就是开心的事？”
洛思言快恼了：“军训又不只是晒太阳。”
好像是听明白了她的话，陆至舌尖轻顶嘴角：“小阿言的意思，是在怪哥哥了？”
洛思言没好气道：“没有！”
“......”陆至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开心为什么不来骂哥哥？”
怎么还有人这么犯欠呢，洛思言不避不让地看了回去：“哥，你有没有要求过陆雨婷来骂你？”
“她不敢呢，”陆至松松垮垮地倚回沙发上，“她不是找陆响安骂去了？”
“哦，”洛思言听明白了，“陆至哥你是让我跟陆雨婷学？”
陆至：“阿言要是愿意，这个委屈，哥哥不是不能受。”
“你放心，陆至哥，”洛思言定定地看他，一字一句道，“下次不开心，我一定会打电话去骂响安哥的！”
“......”
沉默。
死一般的静寂。
洛思言低着脑袋，手指头在膝盖上抠了两下，她嘴角忍着弧度，过了几秒，失控地笑了出声。
“洛思言，”陆至磨了磨牙，“你坐近点儿说。”
洛思言笑到止不住：“我又不傻。”
惹了他，还故意凑近了给他教训。
许是来之前洗过澡，她头发披散着，长长顺顺的，因整个人笑倒在沙发里，半张白皙的脸被头发掩住。
陆至垂眼看她，嘴角也扯了扯：“过来扶哥哥一把，吃饭。”
洛思言擦了擦眼尾笑出来的湿意，啪嗒啪嗒地走到他面前，扶着他的胳膊往上拽：“哥，你吃药了没？”
“嗯？”陆至抽出了手，搂着她的肩往餐厅走，“不吃。”
“不吃药怎么行，”洛思言嘟囔，“陆雨婷都以为你要断气了呢。”
“......”不知是想到什么，听到这话，陆至低眼瞥她，“哥哥都要断气了，也没想起来看一眼？”
洛思言深有同感：“你放心，明天我就说她，让她来看你。”
“......”
一直走到餐厅坐下，陆至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他和洛思言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代沟。
江嫂把最后一碗汤端了上来，她笑呵呵地问：“思言，大学好玩吗。”
“还没上课，江嫂，”洛思言低头摆碗筷，“但感觉他们军训还挺意思的。”
说到这，她抬眼，给了陆至一个谴责的眼神。
陆至低笑了声：“行，是哥哥错了。”
他拿起汤碗里的勺子，装了碗汤递过去，拖着低哑的音调说：“哥哥跟我们小阿言道歉。”
“陆至哥，”就这个问题，洛思言打算跟他认真谈谈，“以后你不能随便插手我的事，你都没有问过我。”
“......”陆至顿了下，“嫌哥哥烦啊？”
“我是19岁，”洛思言强调，“不是9岁。”
陆至表情不虞，语气也不痛快：“哥哥还会害你不成？”
“陆至哥你怎么不讲道理啊，”洛思言头大，又想起了她举给陆雨婷听的那个例子，“要是我跑去跟你女朋友说，让她跟你分手，你气不气？”
“......”这例子像是太过震撼，陆至被问住了两秒，憋了句，“哥哥没有女朋友。”
“那你马上交一个，”洛思言恼了，“我棒打鸳鸯，看你能不能感同身受。”
“洛思言，”陆至语气发凉，“你别不是，看上哪个教官了吧？”
“......”
“不然，举什么例子不行，”陆至盯着她，审视的意味十足，“非得举这种例子。”
洛思言也有点懵。
她举这个例子，那是因为这个例子对陆雨婷有作用。
她没想到陆至的想法能跑到别的地方。
见她不说话，像是默认的态度，陆至瞳色沉了些：“哪个，小爷倒想去会会。”
“......”洛思言抿抿唇，满脸认真，“哥，你说得对。”
陆至脸色一僵。
这还真被他猜准了？
她还真看上谁了。
下一刻。
洛思言又吐了句：“咱俩之间，真的有代沟——”
“我跟陆雨婷之间，就不会出现这种误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