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又过去几天,前来江大报到的日期已经彻底截止,不放心孩子因而在这里暂住几天的家长们也纷纷打道回去,宾馆的工作也稍微轻闲了些。
除了晚上会有一对对小情侣时而大方、时而紧张的过来开房,洛思言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再过两天便是军训汇演,汇演完后便正式开课。
这天傍晚,军训结束的早,陆雨婷早早来了宾馆找她玩。
这段时间太阳很烈,陆雨婷被晒得像个炭球,她穿着军训服,不耐烦的把帽子扯掉:“就我这几天晒的,一年都白不回来。”
洛思言倒了杯水给她:“怎么这么早结束了。”
“我们教官赢了管理系的教官,”陆雨婷喝了口水,“提早结束。”
喝完水,陆雨婷把杯子扔进垃圾桶,自来熟地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哎,思言,你最近给我哥打电话了没?”
洛思言:“没。”
自从报到那天分开,除了收到陆至的一条发错了的信息,两人之间没有过联系。
“幸好我不是老大,”陆雨婷嘀咕,“我看我哥每天忙到深更半夜,连家都很少回。”
说到这,陆雨婷戳戳她的胳膊:“都累病了。”
“......”洛思言正移动鼠标的手顿了下,“生病了?”
“嗯啊,”陆雨婷说,“你都不看朋友圈的吗,陆响哥发的。”
洛思言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她自己也从来不发,倒是真不知道这点。
“挂点滴呢,陆响哥拍了他挂点滴的照片,”陆雨婷嘟囔,“我打了个电话过去慰问,难得跟我正常说了两句话,就是听着一副快断气的样子。”
洛思言抿抿唇:“有那么多人照顾他,应该没问题的。”
“说得对,”陆雨婷同意,“他身体一向都很好,本来我想拉着你一起看看他呢,后来一想,等咱到了,他该痊愈了。”
“......”这一个大拐弯,直接把洛思言逗笑了,“我哥生病好得也快。”
她笑眼弯弯,眼睫卷翘,加上皮肤瓷白,陆雨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思言,”陆雨婷叹息,“之前我妈还想把你和我哥搓一起去呢,要不是那天我哥拒绝的干脆......”
她话没说完,感觉好像有点伤人,又把剩下的咽了回去。
洛思言莞尔:“陆至哥是我哥。”
“又不是亲的,”陆雨婷小声嘟囔了句,“我妈给他安排了几个相亲,不过他这段时间忙,也没空去见,等过段时间,他指定逃不掉的。”
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洛思言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一个学姐发来的。
说帮她打听过了,文学系的张黎在开学那天跟辅导员请了假,说是家里人出了事,得晚回来一段时间。
张黎也是北沧的,但北沧大小是个市,她又比洛思言大了一届,家里什么情况洛思言不了解。
但有了消息,洛思言也就不用胡思乱想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跟学姐道过谢之后,洛思言收拾收拾东西,打算这晚回宿舍睡觉,顺便再跟舍友们熟悉一下。
刚出了盼归的门,还没走到米粉店,洛思言接到了洛思穹的电话。
她有些惊讶:“哥,你最近怎么这么有空?”
不让自己给他打电话,结果他倒是打了几个过来。
洛思穹咳了声:“思言,你陆至哥哥生病了,知道吗?”
“......”洛思言默了默,“我听说,快痊愈了吧?”
“你听谁说的,”洛思穹苦口婆心地劝道,“既然哥知道了,咱就不能当作不知道,你替哥去看望一下。”
此时刺眼的阳光已经逐渐隐去光茫,漫天的夕阳低矮地压了下来。
洛思言应了声:“好。”
没关系。
她可以的。
可以做到。
把陆至,只当成一个哥哥。
就像洛思穹一样。
-
洛思言打车去了陆至的家,到门口时,她按了按门铃。
江嫂走了出来,看见是她时,连忙把门打开:“思言啊,怎么这么久没来了,这门录过你的人像,下次直接进。”
“江嫂,”洛思言还带了袋水果,“陆至哥在家吗?”
“在呢,”江嫂把水果接了过去,压低声音说,“心情不大好,可能是厂子里的事不大顺,刚才还打电话骂过人。”
洛思言乖乖地点头:“那我小心点,尽量不惹到他。”
江嫂噗嗤地笑了。
进了门,客厅里开了足足的冷气,虽然秋老虎很严重,但里外温差太大,洛思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陆至正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他脑袋仰在沙发靠背上,眼镜闲闲地搭着,一双长腿松散地伸直。
像完全感觉不到冷意,他只穿了身短袖家居服。
注意到动静,男人撩了下眼皮子,看清来人,他重新阖上眼,嘴角也抿直了。
洛思言先是把冷气关了,又把扔在一边的小毯子拿了过去,她知道生病的人心理比较脆弱,也没介意陆至刚才那没有礼貌的举动。
她把毯子盖到陆至身上,轻声说:“哥,你好点没?”
陆至闭着眼冷哼:“已经痊愈了呢。”
他边说边闹脾气一样,把身上的毯子扔到一边,摆明了不领这个情。
听他声音都变形了,显然是重感冒,洛思言把毯子又盖了回去:“哥,既然你痊愈了,那记得通知我哥一声,我得回去了。”
“......”陆至忽地睁开眼,嗓音也极为不可思议,“所以,你,是在帮你哥,来看望,他、的、朋、友?”
洛思言眨眨眼。
那可不就是这样吗。
她受洛思穹的嘱托,来看望一下。
虽然她没承认,但她一双如水清眸什么都明明白白的写出来了,陆至气的太阳穴突突跳的疼,他断了气一般地闭上眼:“那回吧,等着过几天来奔丧就行。”
“......”这话太晦气,洛思言很想给他一个嘴巴子,又没敢,她做小伏低,“我买了水果,你要吃吗?”
陆至心情似乎很烦躁,听到这话也没应声,只把鼻梁上的眼镜拿了下来,又扔到对面的茶几上。
他两指捏捏鼻骨,随着他抬手的动作,男人冷白又凸出的锁骨在衣领下撑出明显的弧度。
洛思言自觉地转到沙发后面,手指挪到他的太阳穴上,轻摁了两下:“哥,我帮你按。”
这次陆至没拒绝,他松了手,把身上的毯子往腿上扯了点。
小姑娘指腹柔软温热,用力不大,在紧绷的太阳穴上轻揉,那缠着他两个晚上的神经痛仿佛好了许多。
按了一会,洛思言又歪着脑袋看了看,男人呼吸轻缓绵长,像是睡着了。
那她趁现在走。
没事吧?
总不能他都睡了,她还傻乎乎的在这里站着。
想到做到,洛思言收了手,蹑手蹑脚地往玄关方向走了两步。
夜幕仿佛在一瞬间落了下来,庭院中的地灯不知何时已经自动开启,映着满园花朵簌簌。
“小阿言,”男人病哑又无力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倦意,“就因为哥哥三年没去看你,就不打算要哥哥了,是吗。”
洛思言的脚步定在原地。
江嫂在厨房忙碌,客厅里没开灯,男人瘦削又疲惫的脸隐于暗光之下。
那三年,陆至的日子不好过,洛思言上的是封闭式高中,假期不多,但每次放假回家,都会从洛思穹那里听到许多关于他的事。
关于陆氏差点落入另外几个叔伯手里,陆氏内部被掏空,摇摇欲坠到险些破产。
陆氏是陆家的祖传产业,而陆海天是老大,他性格正直古板,对待手底下的几个弟弟也不够宽严并济。
陆至的厂子还没步入正轨,也是关键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