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风云变幻的王府之中,此前便与冯若瑶有过约定的马掌柜其实早己被暗暗提及。
此刻,冯若瑶的指节叩在药柜第三层暗格时,喉间那股铁锈味如汹涌的潮水般,己压不住地往上翻涌。
她的视线中,青瓷瓶里最后一颗解毒丸咕噜噜地滚落在地,那黑色的药丸混着她咳出的黑血,迅速沾湿了密信残角。
定睛一看,徐太监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斜插着划过“初七”二字,在月光的映照下,竟像条张牙舞爪的蜈蚣,顺着她的视线爬进她突突首跳的太阳穴,让她的脑袋一阵剧痛。
“当啷!”那声音如炸雷般在寂静的药房中响起,窗棂爆开的碎木如利箭般擦过耳际,带着尖锐的呼啸声。
三把弯刀破风而至,风声在刀身周围呼呼作响,仿佛是死神的咆哮。
萧侍卫反应迅速,他的剑鞘堪堪架住刀刃,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火星如流星般溅在冯若瑶散开的衣带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她突然扯落腰间香囊,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十指被毒粉灼得发红,那刺痛感如无数根针在扎。
她大声喊道:“萧大哥,闭气!”声音在药房中回荡。
紫雾腾起的刹那,刺鼻的气味充斥着鼻腔,刺客腕间的金铃骤响,那清脆的铃声在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惊悚。
冯若瑶翻身滚过沸腾的药炉,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烤得她脸颊生疼。
炽热铜把手烙在掌心,滋滋作响,那疼痛钻心,仿佛要将她的手掌烧焦。
她借着梁柱阴影摸到刺客后颈,月光正巧刺破乌云,洒下清冷的光辉,照见那人腰间半枚断玉,那西凉王室独有的双头蛇纹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接着!”马掌柜的灰鼠皮袄从墙头翻进来时,带着一股冷风,装着冰块的铜盒砸碎了半锅药汤,“哗啦”一声,滚烫的药汤溅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冯若瑶按住突突跳动的额角青筋,将染血的密信按上滚烫炉壁。
焦糊味迅速钻进鼻腔,在这刺鼻的味道里渗出暗红纹路,徐太监的私章印痕竟与西凉商船货单上的莲花暗记严丝合缝。
“砰!”药房门板轰然倒地,那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朵生疼,血腥气混着松油火把的焦味如汹涌的浪涛般涌进来。
冯若瑶将烤出字迹的密信塞进发髻,染毒的右手死死扣住龙纹刀柄,那冰冷的触感从刀柄传来。
暗格里的平安扣突然发烫,那滚烫的温度透过肌肤,烫得她想起地宫里那串未解的木鱼声,那低沉的木鱼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咚、咚、咚”。
夜风卷着残火掠过窗台,带着“呼呼”的声响,烧焦的密信灰烬打着旋儿扑向东南角,如一群黑色的幽灵在飘荡。
冯若瑶盯着那片飘向王府旧库房的灰屑,染毒的指尖突然触到青砖缝里半凝固的蜡油,那油腻的触感让她心生警惕,和今晨在广济寺功德箱底摸到的一模一样。
正当冯若瑶专注于密信中的线索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赵启渊带着金鳞卫闯了进来。
赵启渊剑尖垂落的血珠正巧砸在密信焦痕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冯若瑶被帝王掌心粗粝的茧子硌得发疼,那粗糙的触感让她的手有些麻木,却不敢松开覆在他眼睑上的手。
那人后颈被毒粉腐蚀的皮肤还在渗血,那血腥的气味扑鼻而来,正是密信上提到的“金鳞卫”独有的刺青印记。
“广济寺的檀香灰该换第八遍时,陛下曾问臣为何总盯着功德箱。”她沾着蜡油的指尖划过帝王暴起青筋的手背,那温热的触感下,感觉到掌下睫毛剧烈颤动,“先帝晚年亲手刻的莲花佛龛...当真要臣当着金鳞卫旧部的面说破?”赵启渊看到将军绶带穗子时,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冯若瑶过去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功绩,以及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些短暂而美好的回忆,他的态度也逐渐发生了转变。
剑鞘撞翻铜药炉的巨响中,沈太医的银针突然穿透窗纸,发出“嗖”的一声。
三丈外举着劲弩的黑影从槐树栽落,怀里的硫磺粉包散出刺鼻青烟,那刺鼻的气味让人咳嗽不止。
冯若瑶趁机将密道图纸拍进萧侍卫染血的护腕,焦急地说道:“东南角第七块活砖下埋着西凉的火龙车,让马掌柜用冰水浇透引线!”就在这时,她隐隐听到了来自王府旧库房方向传来的一丝异常声响。
地砖裂开的刹那,徐太监尖利的笑声裹着硝石味冲天而起,那笑声尖锐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冯若瑶突然闷哼着撞向药柜,后背撞碎的暗格里滚出二十八个鎏金木鱼,每个底部都烙着双头蛇纹与莲花印的交缠图案,那金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
赵启渊的剑锋猛然横在她喉间三寸,却在看到她袖中滑落的半截紫绦时生生凝住。
那是他亲赐的将军绶带穗子,此刻正死死缠着块烧变形的青铜令牌。
冯若瑶染毒的右手突然抓住帝王腕骨,引着他的剑尖刺向自己左肩:“现在可看清了?
三年前沧州水患时消失的赈灾官银...都在徐太监替太后修的地宫里变成西凉战马铁蹄!”
轰隆巨响从王府旧库房方向传来,混着马掌柜嘶哑的吼叫:“冰窖下面全是淬毒的龙纹箭!”冯若瑶趁机将发髻里的密信残片塞进赵启渊护心镜,染血的指甲掐进他虎口:“金鳞卫认令不认人,陛下此刻该出现在玄武门城楼——”
她突然踉跄着撞上淌蜡的青砖墙,被毒气灼伤的右眼渗出黑血,那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流淌。
沈太医砸碎的药罐里腾起白雾,裹着徐太监逐渐远去的诅咒:“冯将军可知噬心毒见光则焚?
今夜子时的祭天台...咳咳...老奴备好了九十九盏长明灯......”
赵启渊反手斩断追来的铁蒺藜网,染血的龙袍下摆忽地卷住冯若瑶的腰。
帝王掌心按住的肋骨位置,有块铜钱大小的灼痕正泛着诡异青光,那幽绿的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正是三日前太后赏赐的安神香囊烙下的印记。
他喉间滚动的质问被突然炸响的惊雷吞没,暴雨裹着燃烧的密信灰烬扑在他们交缠的袖口上,烫出二十八星宿的排列形状。
冯若瑶垂落的左手突然抽搐着抓住窗边铜鹤灯,灯座底部未干的朱砂正巧盖住西凉密探刚画完的路线图。
她染毒的瞳孔映出赵启渊紧绷的下颌线,嘴角却扯出个带血的弧度——帝王贴着她后背的掌心下,那枚藏着沧州河道图的平安扣正在发烫,烫得仿佛要熔断缠在上面的半截紫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