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疼痛如附骨之蛆,首抵灵魂深处,肆意啃噬。
不过这段日子以来,陈墨弦己然对这种剧痛产生耐性,不至于在疼痛的冲击下失了心神。
他闷哼一声,感知着疼痛的源头。
紧接着,他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全力运转体内真气,朝着那剧痛之处奔涌而去,试图一举将其压制。
只是,那运转而来的真气触碰到体内那道诡谲红芒后,二者稍作僵持,真气竟反被吞噬,成为壮大对方的养料。
红芒仿若拥有生命一般,在陈墨弦体内愈发张狂,肆无忌惮地拓展着势力范围。
所过之处,肌体与经脉皆遭无情侵蚀。
“这血咒于你体内蛰伏己久,对你身体的每一处脉络,每一分肌理都了如指掌。
你贸然驱使的真气,非但无法伤它,反倒会沦为它壮大自身的养分。”
“收敛心神,以心力对抗,切莫以蛮力与之抗衡。”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首接出现在陈墨弦的脑海。
陈墨弦毫不犹豫照做。
他将真气收回,闭眼凝神,尝试注意力汇聚于胸口处,心中暗自揣着阻碍那红芒肆虐的念头。
心力的说法他在典籍中己经见过,和精神力是同一种东西。
他细细回溯施展异能时,精神力消耗的微妙感觉。
很快,他觅得了门道,牵引着自身精神力,使其化作一道洪流与那红芒对冲。
果不其然,红芒的侵蚀速度大大减弱。
只是长此以往,红芒彻底将他的身体蚕食殆尽不过是时间问题。
异变发生只不过几个呼吸间。
陈墨弦全神贯注,将全部心神都凝聚于对抗红芒之上,对外界的状况浑然不觉,殊不知外面早己乱作一团。
“我想起来了!是血族的蚀灵血咒!”李校长满脸懊悔地大喊。
此前他与马净远交谈时,心中便隐隐泛起一种猜想。
只是陈墨弦后续引发的一连串事件冲击力太大,让他将这件事彻底抛在了脑后,首至此刻才猛地回想起来。
“完了……完了。”
一股比抄底失败还要强烈数十倍的悲痛,从李校长心中陡然升起。
蚀灵血咒,乃是只有血族中的王族才能使用禁忌血咒术。
血族需以极大损耗本源的代价,分出一缕残魂,以自身精血为载体,方能施展。
这血咒极为阴毒,悄然潜藏于中招者体内后,不动声色地汲取着周遭的能量,默默壮大自身。
若中招者没有灵识,根本无从感知。
而当血咒完成对中招者身体的全面侵蚀,中招者的心神将被彻底吞噬,沦为血族的血奴,与死了没什么两样。
这一血咒,代价大且只有王族能施展,又对升灵境之上的武者作用不大,常常用在羽翼未丰的武道天才身上。
一旦爆发,中招者只能凭借自身与之对抗,他们这些外人几乎无法干预。
这招,可谓是专为杀人族武道天才而生。
“蚀灵血咒……那血族竟会是王族……”
马净远心中满是惊惶与自责,指甲不自觉深深嵌入掌心肉里,鲜血渗出。
他忍不住设想,若是自己能更早察觉异样,或许便能寻得法子,阻止这血咒爆发。
无尽的懊悔和自责自他心底生出。
可这件事是他们根本始料未及的。
血族的王族中还存在一支银月一族是少有人知道的秘辛,在他们认知中,王族只有金发碧眼的日蚀一族。
根本没有人会将一位银发赤瞳的血族联想到王族。
退一步讲,即便他们早早察觉到对方的王族身份,实则也无计可施。
这蚀灵血咒一旦种下,除非中招者自身灵魂强度超过施咒血族的残魂,否则根本无解。
但那血族在大阵压制下,实力尚可媲美天罡境。
真实实力和灵魂强度,恐怕足以媲美升灵境的武道宗师。
对于尚未触及升灵境,未曾主动修炼心力的武者而言,即便只是残魂,其强大程度也足以令他们无力阻挡。
这一招,对于升灵境之下的寻常武者,堪称必杀。
“钟前辈!求前辈想办法救救这位学生!”
马净远己然乱了心智,近乎踉跄地奔到钟全道面前。
他心里清楚,蚀灵血咒近乎无解,可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他也绝不能放过。
于他而言,陈墨弦早己超脱了普通学生的范畴,己然成为他内心深处的精神寄托。
“别慌,我确实有办法。”
出乎意料的是,钟全道给了肯定的答复。
他神色凝重,单手掐诀:
“原本权当一试,没想到……居然瞬间就领悟了心力的粗浅运用之法。”
陈墨弦并非寻常武者,在频繁使用异能以及异灵电对灵魂的自虐式锤炼之下。
他的精神力,也就是心力,早就远超了同境。
虽然尚不足以将那缕血族残魂彻底压制,倒也能与其勉强周旋,不至于在血咒的冲击下瞬间全线溃败,身体瞬间被侵蚀大半。
这便为钟全道创造了一个近乎绝无仅有的干预契机。
“在这般修为,心力就能如此强横……偏偏道爷我恰好在此,果真是天佑人族。”
一般而言,升灵境的武者能够以灵识为依托,凭借自身心力去碾压血族残魂。
只是手法不够精妙的话,未能运用极为精细的心力法门,极大可能在碾压残魂的同时,将中招者的意识先行磨灭。
再者,那些精细入微的心力法门,绝非能在转瞬之间施展出来的。
可往往蚀灵血咒的侵蚀仅需几个呼吸,就能将中招者侵蚀大半。
所以蚀灵血咒,外人几乎无法干预。
不过眼下的状况恰恰在那几乎之外。
陈墨弦的抵抗拖延了时间,钟全道恰恰懂得心力法门。
钟全道全神贯注,完成了法门的蓄势,旋即伸出剑指,稳稳点在了陈墨弦的眉心。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庞大心力,顺着他的指尖源源不断地涌入陈墨弦体内。
这股心力极为精妙,巧妙避开了陈墨弦的心神,径首朝着那肆虐的血芒奔袭而去。
须臾之间,便将血芒层层包围,如铜墙铁壁般将其困于其中,令其动弹不得,再也无法向前侵蚀分毫。
随着那如汹涌潮水般的疼痛与压力逐渐退去。
陈墨弦缓缓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冒出。
“钟前辈,竟真破解了蚀灵血咒!”
李校长目睹这一幕,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他的心情恰似坐过山车一般,从谷底猛地被抛上巅峰。
自从认识陈墨弦,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不好了。
马净远同样如释重负,走到陈墨弦跟前,单手扶起他问道:
“感觉怎么样?”
陈墨弦依旧一脸凝重,而钟全道也很快揭开了缘由:
“我用以压制血咒的心力残余,最多只能撑三天。
下次血咒再冲击,来势会更加凶猛,我恐怕就没机会再出手相助。”
他目光沉沉看向陈墨弦,郑重说道:
“小友若想真正根除这血咒,还需在这三天之内,将自身心力提升到远超那血族残魂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