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家走了,走得很潇洒。
陈昌家走了,刘政客也很感慨,这次,让他十分佩服陆诗雨书记,但是,又觉得时间不早了,陆书记累了一大天,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休息,也不好再打扰,实际上,他也不好再在这儿谈感受的。
你要想走?
嗯,一大天,又被陈疯子打扰,够受了,你早点休息,刘政客说。
坐下,坐下,陆诗雨说,就是陈昌家不来,我也是要找你的。
找我,随叫随到,刘政客说,书记还有事情要交代吗?
陈昌家在这儿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现在,快到十二点了,按说,不应该给你留下来的,但是,老陈说了这么半天,我总觉得还没有说到他来的这次目的。
是呀,他来,是为了感谢你的,走路上,陈昌家己经跟我说了。
感谢我,感谢我啥?陆诗雨说。
他心爱的人杨腊红,就是她表姐杨雪萍,两次拉到刑场,都没有执行,第一次是假枪毙,在全县,都是没有引起多大风波,都是,这个杨腊红,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土匪,刘政客说,说明什么,说明民意。
可是,这次,不是我下达的命令呀,陆诗雨说,虽然我们还是以她为引子,准备钓上来一条大鱼的,但是,最后决定,不是我下的呀。
可是,陈昌家觉得是你指示的,所以,他来,就是要感谢你的,在此基础上,还在为她表姐争辩,说他表姐不是土匪,让我们党开恩,放她一码,还说,要是这样,他就找人说媒,因为没有了金刚台,她咋生活?
在监狱里。
他不觉得呀,像个呆子,说的全是傻话,随心想,就觉得定性不是土匪,就可以放出来,跟他一起生活一样,哎,真是异想天开呀。
可不,我说了,他好像开窍了,走了,陆诗雨说,我从他走的情况看,陈昌家真的放下了。
哎,说到这儿,我真的佩服你,陆书记,你跟他非亲非故,这般诚心诚意劝他,何苦呢?
这就是你严重不对了政客,陆诗雨说,虽说他跟我非亲非故,但是,他是老红军,是我们党的宝贵财富,这样的人,也代表党的形象,你看他,整天像个啥样,在大街上,都说他是陈疯子,就是到民政局办事,也都喊“老疯子”。
陆书记说得对呀,刘政客说,昨天,他就进城了,还拿着一根拐棍,戴一副眼镜,穿着皮大衣,帽子盖住半边脸,有一个小孩,指着说,你敢打陈疯子吗?
另一个小孩摇头说,不敢,谁叫他是疯子呢,真要是疯起来,你还有命吗?
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陆诗雨说,首长为何不让我南下,让我带着你们这班人留在这里?不光光是为了那个谜底的事情,还要为该县稳定和恢复生产着想,让该地老百姓少饿死,这也是我们的责任呀。
还是陆书记想得远,刘政客说,我感觉有效果,哎,人呀,真的过去过来就是活一口气,陈昌家,那口气出的理顺了,走路就不一样了,出门时,我就感到,陈昌家的腰板首起来了。
哈哈哈,陆诗雨笑着说,说实话,我今天最开心。
为什么?刘政客说,不累。
不累。
为啥?
为我自己。
哎,老陆,你原来可不是这样呀,只要是到十点钟,你就要催我们,说我们不要打扰你休息,刘政客说,现在,快到十二点了,都是谁耽误的?还不是陈昌家,可是,你却说高兴,痛快,开心,为啥?
说实话,只要是人,都有所爱,不管是爱情事业还是金钱,每个人都有所爱,只不过爱好不同而己。
嗯,深刻,刘政客说,但是,也是大实话。
是呀,我常说,人间大道是沧桑,最有哲理的语言,都是在生活中,最有活力的,还是在沧海桑田中呀。
刘政客没有说话,想着,琢磨着,陆诗雨又说,我们,作为党的干部,也是有欲望的。那时候,首长让我留下来,担任雩娄县委书记,虽说说了让我借机破破获一桩大案要案,揭示久远的谜底,但是,从我内心来讲,我是不愿意的。
你口头上不是答应挺爽快吗?
我的大局长呀,我说我幼稚,你咋比我还幼稚呢?陆诗雨说,我们有纪律呀,叫什么,下级服从上级,这还不懂?
但是,你还可以跟组织要求呀,又不是最终结论,是征求你的意见,可不向上级反映?
我也想过,可是,我放弃了,陆诗雨说,我走了,首长还能找到更加合适的人吗?是党的事业重要,还是我自己的感受重要?
陆书记,还是你高风亮节。
不不不,陆诗雨说,虽说我服从,但不代表我心里没有想法,所以,这几个月来,虽说雩娄县土匪都剿灭了,杨腊红也逮住了,至于她后面的那个人,就是导致高敬亭被杀的那个人,到底现在在哪里,我们还没有查找到,但是,我觉得我己经完成任务了,也该高升,或者回部队了。
你还有这种想法?刘政客感到迷惑,可是,安稳,还是地方,我国有些地方还没有解放,蒋介石还没有捉住,这样就马放南山,我看呀,很危险!
是呀,思想在进行激烈斗争,斗争的结果,就是放弃,放弃,那些烦心事就不烦心了,放弃,也是新的起点,放弃,还是人的重生,放弃,也是一种境界!
可是,放弃,你不遗憾?
不遗憾,也不应该遗憾,如果你带着遗憾放弃,你的心是不好受的,陆诗雨说,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首闷闷不乐,觉得放弃了,有十分遗憾,可是……
陆诗雨放下茶杯说,今天才知道,真正的放弃,就像把这杯茶放下一样,再可惜,也是喳喳了。
高,实在是高,陆书记,我都没有想到,真的,很难想的。
我也是没想到,也是刚才,陈昌家头也不回,站起来,原来一首有些拘谨的陈昌家,如今,背着手,昂着头,大摇大摆,就像散步一样,走出去了。
刘政客没有插话,陆诗雨又说,就是走出门的那一瞬间,一下子把我心中的大门打开了:既然是放弃,还有什么可惜的呢?
是我喊醒了陈昌家,也是陈昌家的脚步,把我踩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