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猜,我是担心,刘麻雀子说,在城里,我说吗?我敢说吗?今天,我们要到南乡,少了不少耳门,最起码的,我没有其他担忧了,我才敢说的,你说说,我这算不算忠心?
算,算,石虎说,我知道,早就知道,我跟石生财走得近,是有原因的。
啥原因?
那时候,老侄儿顾小毛在这儿,爱上了杨雪萍这个女人,可是,他非要让放了洪海不可。你知道不?洪海一家都玩完了,谁干的?
刘麻雀看了一眼石虎,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你,我,石虎指指刘麻雀子,又指指自己说,我们俩干的。可是,一旦洪海放出来,知道他爹妈是我们俩干的,你说咋办?还不找你我拼命?当然,我们是不怕的,但是,你想过没有,杨雪萍与小毛结婚了,洪海又是杨雪萍的救命恩人,这样一来,我问你,这里是不是有很大风险呀?
刘麻雀子脸色惨白,点点头说,可是,你不还是想办法把洪海放出来了吗?
是呀,但是,当时能当家的就是顾县长和石生财代团总呀,这是明文规定的,也可以只走一条线路,那就是顾县长当家——按照案情,他不是共匪,也没有参加土匪,抢亲,买卖婚姻在前,也不算多么违法,就是打着我的名誉,招摇撞骗,但是,深入查究,为何要打着我的名誉呢?这么一问,还不把我套住了?这个,我不深说,麻雀子,你是明白的。
你说得对,如果顾敬之顾县长偏袒,这些,都构不成犯罪的。
所以说,我必须把石生财拉进来,这样一来,要是洪海报复,到时候,石生财就可以帮我们,你说是不?
刘麻雀子点头。
石虎又继续说,谁知道,事情发展,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呢。
怎么了?
这个洪海,你也是看到了,没有找我们报仇,而是跑到南乡,参加共匪,在红军队伍里混得还不错,那天,看到我和石生财,还喊,拿着大刀片子,像项羽说的,要吃活人一样,要上来活捉我们,所以,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咋复杂呢?刘麻雀子说,又不是你放的,我听说,是石生财签字,顾敬之拍板放的呀。
但是,做石生财的工作,那可是我呀,兄弟,石虎说,石生财上面有人,要是他挟私报复,到时候,百口难辩呀,给我按个沟通共匪罪名,嘎嘣了,顾县长也保不住呀。
按说,只有可能性,没有那么容易吧,刘麻雀子怯生生地说,再说了,给你按个通共,证据呢?
证据,别说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给你安个证据,你又咋说?杨晋阶,那个下场,你是知道的。
可是,证据在哪儿呢?
在哪儿?那都是人造的,譬如,你石虎打老斑鸠,不仅没打败老斑鸠,还故意受伤,还有,观音山等,要是指正你,你说的清楚吗?
说不清楚,都说不清楚,算啥呢?
放洪海,是石生财签字不假,可是,是我劝他签字的呀,虽说没有留下字条,但是,他是可以找到人证的,石虎又说,再说了,看守牢狱,审问罪犯,都是谁的人?都是我们在一中队的人,说白了,都是我的人,我的人,虽说拿着他们的签字放人了,但是,追究起来,是我授意的。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你无法反驳呀。哎,有些事儿,临到你头上,就是别人有过错,他们不会去追究的;但是,你在里面有过错,哪怕一点点,就是致命的呀。
这就是你把石生财认作一家子的理由?刘麻雀子说,顾县长是个明白人,他不知道?
应该知道。
哦,知道了,没有找你聊聊?
没有,石虎说,前天,我找到大哥,想把这次失败的责任扛过来,还没有说,大哥就说,你一来,我就知道你要放啥屁,哎,你有啥责任,再说了,你把责任扛过来有啥用?我知道,你跟他走近点,是对的,最起码,他搞什么小动作也不是那么张扬,也能起到抑制作用。
哦?这么说,大哥,不,顾县长不但知道,还同意你跟他走近点?也是,你石虎,再咋说也不会背叛顾县长的,所以,顾县长才从另一个方面理解你,还认为你做得对。
所以说,你担心的都是多余的,懂吗?
刘麻雀子又摇摇头说,我懂是懂,但是,我不敢苟同。
为什么?
我给你分析分析,刘麻雀子说,顾县长多疑,你不知道?虽说你是他把兄弟,还把你作为第一中队中队长用,但是,他是个对谁都有戒心的人。那时候,他小妾做噩梦,梦到一条蛇,醒来了,就开玩笑说,说顾县长是一条龙变的,还把梦中的情况叙述了,可是,顾县长装作没睡醒,拔出枪,就给了三姨太一枪,那是他最得爱的小妾,走哪带哪儿,就是行军打仗,也不离开,可是,就因为开句玩笑送命,你不觉得顾县长对你也戒备吗?
有道理,石虎说,所以,我又做另一手准备,那就是帮忙石生财,要是能靠住他,又不得罪大哥,那我,坐稳这第二把交椅,不是“稳”字加个“当”,稳当吗?
刘麻雀赶紧摇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摇了好一会儿,叹口气说,真是自作聪明呀,你想得也太天真了,说别人是傻蛋,其实自己就是个傻逼。
嗯,啥意思?石虎听了也毛了,你要不说个子丑寅卯,那你就滚蛋!
好好好,不用你让我滚蛋,我自己走,说过,刘麻雀子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石虎呼啦把盒子炮掏出来了,此时,来了一队十多只雁鹅,排成行向南飞,石虎二话没有说,就扣动盒子炮,砰,对天上就是一炮。
也许是声音太响,也许是刘麻雀子没在意,砰,刘麻雀子应声倒地,吓得石虎也蒙了,赶紧让人上前,探探刘麻雀子的鼻息。
没打到呀,哎嗨,难道子弹还能拐弯?石虎看着枪头还在冒烟,吹了吹说,真是邪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