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外十里坡,原本良田千亩生机勃勃。
十里坡附近较大的村子共有三个,附近百姓虽大多无耕地但帮贵人种地勉强能混个温饱。
活得艰难,到底还能活着。
当武昭和两万良家女一同步入十里坡时,那绿意盎然良田早已生机不见。
处处荒芜混乱,附近村民的尸块到处都是。
入耳的皆是惊恐尖叫,和哀嚎哭泣以及入侵者狂妄笑声。
武昭看到眼前人间炼狱,浑身一片冰凉。
她才知道当北荒六国蛮夷军队踏入雍国开始,雍国百姓便已身处炼狱。
而汴京贵人们非但不出兵抵抗,反倒献贡城池、粮食和女子以得短暂太平。
就在武昭一颗心被愤怒和绝望充斥无法喘息之时,北荒蛮夷将淫秽目光放在她们这些女子身上。
她彻底怒了,带领五千女子兵士奋起反抗。
那一战毫无章法,没有任何技巧只有人性最本能的愤怒。
武昭拼尽全力厮杀,本以为她会死在那场战役就在几乎精疲力竭之时顾犇来了。
顾犇身后还有她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她熟悉的宫家军。
那一战大捷,讽刺的是当他们放松下来准备清理战场时顾犇来到她面前。
“你乃皇亲国戚,先帝亲封昭平郡主。”
男子样貌丑陋身形高大,站在精疲力竭武昭面前如同一座令人恐惧的大山。
他咧嘴而笑,笑容撕开满脸血迹,“你我将来的血脉,才是这大雍未来之主。”
那人狂傲朝武昭伸手,拎着她的衣领将人提起,“来吧,喊声相公听听,哈哈哈哈……”
顾犇和他的人仰天狂笑。
武昭只感受到莫大侮辱,可彼时她已完全脱力。
虚脱的身体无法支撑自已对顾犇动手,于是她捡起地上长刀将长刀横在脖颈之上。
“我武昭,大雍昭平郡主,我能不顾性命同北荒蛮夷同归于尽,怎可能委身于尔等宵小之徒。”
“顾犇,你趁人之危卑劣无耻,”
外祖父和外祖母看到武昭将刀架在自已脖颈上,二老目眦欲裂。
“窈窈,住手。”
“窈窈。”
他们惊叫着,再度同顾犇的人展开一场死战……
武昭回想起自已人生中第一场战役,满心满眼只有懊悔。
十五岁的武昭自有一股少年意气,受不得半分委屈。
武昭眼眸含泪,“如果是现在的武昭,”伸手帮母亲擦泪水,“我会同顾犇虚与委蛇。”
“区区顾犇哪里是宫家军的对手?”
她攥紧拳头,“我当时真的不该,不该让才同北荒蛮夷作战过得众人再次陷入拼杀。”
沉吟良久,“那一战,顾犇死在外祖母手上,可,”紧抿着唇,“宫家军却又折损许多年轻将士。”
“且,”默了默,“外祖父伤到了腿,而外祖母,”眼泪簌簌而落,声音哽咽颤抖,“却断了一臂……”
“窈窈,”宫施玉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娘的窈窈……”
萧霆眉头紧蹙,一双眼里满是怒容。
唐新月掩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久,众人才调整好情绪。
武昭将眼泪擦干,正准备再开口唐新月却凑过来递上一只小药瓶。
“主子,”声音闷闷的,“这个。”
看眼主位镇国公,然后朝武昭重重点头。
武昭倏地站起身,“唐新月,你,你确定?”
唐新月抹了把眼睛,“嗯,镇国公是好人,他,他真的是个好人。”
她知道的,比主子她们知道的更多。
这些年萧霆因小女儿的事陷入自责,加上三年前皇后不仅给他下了。
还趁机给他下了其他的毒,让他一身武艺无法施展这些年身在国公府却受尽下人磋磨。
那可是曾经守卫雍国,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啊。
这些人怎么可以羞辱于他。
武昭接过药瓶,双手紧握唐新月的手,郑重,“多谢。”
唐新月摇头,“镇国公他,他值得。”
武昭深吸口气,将洗髓丹交给老国公,“萧老头儿,”故作轻松,“这是能够让你恢复之药,”
萧霆看武昭一眼,不等她说完便仰头将药丸吞下。
武昭……
拉着母亲和唐新月后退好几步,“那个,这药会让你开始,”想了想,“排,排毒,咳咳,让赵管家帮你打水沐浴哈。”
说完,扭头跑出书房。
萧霆不明所以,但很快便闻到自已身上一股难以言喻恶臭。
同时,肚腹开始剧痛。
萧霆慌忙跑去如厕,赵管家听郡主安排加快脚步去备热水,白芷也跟去帮忙。
宫施玉只觉好笑,“萧老爷子也太着急了些。”
说着笑容收敛,看向武昭眼神带着愧疚,“儿啊,你外祖父和外祖母,”
武昭拍拍母亲的手,“他们现在很好,外祖父的腿因着洗髓丹已彻底恢复。”
“外祖母手臂虽无法恢复,但有义肢至少不影响观瞻,她如今在练左手剑。”
宫施玉垂眸,低声呢喃,“那我这身份,”
“先瞒着吧,”武昭道,“先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