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
看来自已远远低估了蒋思拍流浪汉日常的难度了。
这哪里是体验生活,
这分明是拿命换流量啊!
“那个……蒋思,”
王朝阳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拍这个……安全吗?”
蒋思把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
然后潇洒地抹了抹嘴,
“安全?
当然不安全!
刺激才好玩嘛!
你知道我上次差点被一个嗑药的流浪汉捅了?
还好我跑得快!”
他说着,
还得意地拍了拍自已的胸脯。
王朝阳听得目瞪口呆,
这哥们是真不怕死啊!
蒋思把汉堡包装纸揉成一团,
随手丢在地上,
然后拍了拍王朝阳的肩膀,
故作豪迈地说:
“好了,
你别在外面瞎晃了,
还是到帐篷里,
哥保护你吧。”
王朝阳犹豫了一下,
还是跟着蒋思钻进了帐篷。
帐篷里很小,
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躺下。
蒋思把自已的睡袋往旁边挪了挪,
给王朝阳腾出个地方。
王朝阳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尽量不碰到任何东西。
“凑合一下吧,”
蒋思大大咧咧地说,
“条件是艰苦了点,
但总比露宿街头强。”
尽管如此,
王朝阳却意外地感到了一种安全感。
也许是因为帐篷狭小的空间,
也许是因为蒋思的存在,
让他感觉自已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暂时不用担心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突然想到,
也许蒋思把自已弄得这么臭,
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毕竟,
在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把自已弄得越邋遢、越恶心,
就越不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蒋思,”
王朝阳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平时…都在这里睡觉吗?”
蒋思点了点头,
“是啊,怎么了?”
“你不觉得…臭吗?”
蒋思哈哈大笑起来,
“臭?习惯了就好了!
你知道吗,
这味道还能驱蚊呢!”
他说着,
还煞有介事地扇了扇鼻子,
仿佛在享受这股“独特”的香味。
蒋思摆弄着他的破笔记本,
嘴里念念有词地剪辑着视频,
时不时发出几声神经质般的笑声。
王朝阳听着他魔性的笑声,
再加上帐篷里那股令人窒息的臭味,
只觉得头昏脑涨,
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
王朝阳被尿憋醒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借着帐篷外微弱的灯光,
看到蒋思还在对着电脑屏幕傻笑。
他轻轻地推了推蒋思,
“蒋思,我出去方便一下。”
蒋思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
别走太远,
小心被流浪汉捡了肥皂。”
王朝阳打了个哆嗦,
赶紧钻出了帐篷。
他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正准备释放,
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一个高大的白人身影就出现在他面前。
白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恶狠狠地盯着他,
用蹩脚的英语吼道:
“Money! Give me your money!”(把钱交出来)
王朝阳吓得魂飞魄散,
他举起双手,
结结巴巴地说:
“I…I…no money…”(没钱)
白人显然不信,
他一把抓住王朝阳的衣领,
开始在他身上乱摸。
王朝阳紧张得快要尿裤子了,
他感觉白人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像是在寻找什么宝贝。
然而,
白人什么也没找到。
“Fuck!”
白人骂了一句,
狠狠地踹了王朝阳一脚,
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王朝阳捂着肚子,
疼得龇牙咧嘴。
他一瘸一拐地回到帐篷,
蒋思还在剪辑他的视频,
完全没有注意到王朝阳的遭遇。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蒋思抬起头,
疑惑地问道。
王朝阳苦着脸,
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蒋思。
蒋思听完,
非但没有安慰他,
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你真是太倒霉了!
不过也活该,
谁让你这么干净,
一看就是肥羊!
下次记得把自已弄脏一点,
就像我这样!”
他说着,
还得意地拍了拍自已身上的污垢,
扬起一阵令人作呕的尘土。
王朝阳看着蒋思那沾沾自喜的样子,
突然觉得一阵无力。
王朝阳蜷缩在帐篷角落,
臭气熏天,
他却丝毫不在意。
外面太危险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蒋思,
发现他还在对着电脑屏幕傻笑,
嘴里念叨着“点赞、评论、转发”,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王朝阳突然觉得,
蒋思的世界和他自已的世界,
似乎完全不同。
他开始重新审视蒋思的生活。
每天风餐露宿,
忍受着饥饿、寒冷和各种各样的危险,
还要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
甚至还要故意把自已弄得脏兮兮的,
这一切,
仅仅是为了拍摄一些视频,
赚取收入。
王朝阳突然意识到,
蒋思每天赚的几百美元,
真的都是辛苦钱,
每一分钱都浸透着汗水和辛酸。
他扪心自问,
如果换作是他,
他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宁愿去街头卖吐眼仔,
也不愿意过这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
一种强烈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看向蒋思的眼神,
不再是之前的同情和不解,
而是带着一丝敬意。
这个看似疯疯癫癫的流浪汉,
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韧性和毅力。
“蒋思,”
王朝阳轻声问道,
“你…拍了多久这样的视频了?”
蒋思抬起头,
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王朝阳会突然跟他说话。
他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
漫不经心地说道:
“也没多久,
也就两三年吧。”
“两三年?!”
王朝阳惊呼出声,
他难以想象,
一个人竟然能坚持这种生活两三年之久。
蒋思头也不抬,
“不然呢?
天上掉美元吗?”
“我是说…你不觉得…辛苦吗?”
蒋思终于抬起头,
认真地打量着王朝阳,
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你小子,
细皮嫩肉的,
一看就没吃过苦。
告诉你,
这世道,
没钱寸步难行!
为了钱,
吃点苦算什么?”
蒋思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
嘴里念念有词:
“一键三连啊老铁们,
点点关注不迷路!
今天老蒋我又体验了一把美利坚的‘自由’……”
王朝阳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
眼皮越来越沉。
他感觉自已就像一块被榨干的海绵,
浑身无力。
和蒋思比起来,
他觉得自已简直弱爆了。
同样是在外面奔波了一天,
蒋思还能精神抖擞地剪辑视频,
而他只想倒头大睡。
被抢劫的惊恐逐渐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