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荀打开锁着的抽屉拿出一份个人资料。
这份资料非常少，只有区区两页纸而已。首页上的照片是白头发，白眉毛连睫毛都是白色的小孩。资料上显示，他叫白帆，享年七岁。死于皮肤癌末期。
短短的两页纸全是白家人与病魔搏斗的经过，丰家却在其中插了一脚。
丰泽佑是白帆父亲白城的大队长，两家人的小孩一个自闭症，一个白化病可谓是同病相怜。
后面附有两个小孩和两个家庭的合照。
当时的他们看起来都很幸福。
巫荀笑了笑，把资料重新扔进了不见天日的抽屉，叫来的秘书。
沈千柳微微欠身，说：“技术部刚刚得来消息，他们终于查到了信号来源。在法国马赛的老城区里。”她说着承上照片。
照片上的房子看上去相当有年代感了。整片墙上爬满了绿色植物，墙角的砖瓦甚至可以看到翠绿的青苔。门口的台阶不知道被补了多少回，像是贫穷年代穿了七八年的花棉袄。
门口的花园倒是被打理的非常好。花朵争奇斗艳的开着。像是在迎接什么人……
……
河西
“哟!是苓苓啊！快点进来!你瞧瞧你那什么东西呀！”穿着家居服的中年妇女兴奋的招呼许久未见的客人，边牵着丰苓的手边说，“你先坐着，我去倒茶。”
妇人笑的合不拢嘴，仿佛是常年在外的亲闺女回家了。她的笑声合并着茶水倾倒的声音让丰苓浮躁的心逐渐平静。她拿起茶杯，呡了一口轻声说：“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拿了云城的茶点，希望您喜欢。”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李霞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拿起丰苓的手钻进手心里，轻轻拨开她长长了的刘海，“让阿姨看看，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很好。”
“你可不知道我和你叔叔当时有多害怕。”李霞慈爱的笑着，轻轻拍打她的手背，“不过没事就好。”
五六年未见，这个女人已经苍老太多了。多年来的忧思挖深了她眉间的沟壑，与这栋老房子一起陈旧了。但依然很优雅很温柔。
“您为什么还住在这里？上面没有分配吗？”
“当然有。只是已经习惯了，还是老房子住的舒坦。”
丰苓了然的点点头。此时，其中一个房门开了一个小缝，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她偷偷看了丰苓一眼后飞快的缩了回去。
李霞歉意一笑，对躲在房间里的女孩说：“雪雪!快要出来见见姐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过了好一会，名叫雪雪的小女孩才磨磨蹭蹭的从房间里出来，羞涩的笑了笑，大声叫道：“姐姐!”
“她就是白雪吗？”
白雪有着中国人典型的黑头发棕眼睛和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跟同体雪白的哥哥简直是两个星球的人。
丰苓遗憾的发现她在白雪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白帆的影子。白帆跨越年龄的温柔和懂事她都没有，她只是个怕生的小女孩。
丰苓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一小小的举动被李霞察觉到了，打发女儿回去写作业后柔声说：“那孩子昨天还指着你的照片问你是谁呢。”
“她知道……多少？”
李霞微微摇头：“我们没敢让她知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何苦徒增悲伤呢？”
徒增悲伤……
丰苓眼中的光黯淡了一下。
小白从来都是温暖的，像黑暗中的太阳。这样的人就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连渣都不剩。心口灼烧般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
一老一少沉默了许久许久。
是白雪打破了寂静：“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李霞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摸了摸眼里，哑声说：“啊，爸爸工作忙，不回来了……”
小女孩委屈的嘟起了嘴：“他是不是忘了家在哪了啊？他已经一年没回来了吧！”
“胡说!爸爸才出门不到一个月!”
“一个月也很长了!他不要再回来了!”孩子赌气的冲会了房间。
丰苓说：“最近部队上有演习，恐怕还得等一个月。”
李霞苦哈哈的笑了笑：“没办法，军人家属就是这样。我这算好。再不知足，那些一年半载见不着男人一面的怎么过？”
“为什么不干脆随军……对，孩子还要上学。”
李霞一个劲的苦笑让丰苓更加难过了。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的母亲。”丰苓给自己匀了口气，“她过得比您苦多了。”
李霞欣慰的笑起来：“你能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对了，我听说你交男朋友了？”
丰苓也没问她哪里得来的消息，直接短头：“……嗯。”
“男孩子是哪里人啊？”
“云城。开公司。”有了上一次回家的经验，丰苓干脆一股脑的全说了，还拿出了照片。
端详了一会，李霞露出担忧的神情：“阿姨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这样家庭的孩子，会不会……不安稳啊？”
丰苓迟疑了一下。她想起了巫荀以前干的那些破事，也想起来自己的过去，忽然不知该如何回复。他们都不是安稳的人，她也没想过要过传统意义上的安稳日子。思考的许久，说：
“他做饭很好吃，比爸爸做的还好吃。”
提起丰泽佑，李霞的眼眶又是一热，微微一笑：“是，是吗？难怪看你胖了一些。会照顾人就行。我们就担心以后没有人照顾你。保姆什么的不行，还是自己老公知根知底。”
巫荀确实会照顾人。可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都会这项技能。可是每当想起巫荀以前那些破事，她就想把他拖过来一顿胖揍。还从来都没有人把她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她的内心已经翻江倒海，屁股已经坐不住了。
“怎么了，还有事吗？”李霞及时询问道。
“抱歉，我的确有点急事。改日再来看您。”
“这样啊，没关系。”李霞把她送到门口，“改日留下来吃饭。”
丰苓一口气走进拐进才吐了口气。她是想多陪陪李霞并留下来吃饭的。可是巫荀把她的大脑都占满了。她必须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