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和画眉都等在外头,见她把张恒一人丢在屋里,神情都有些着急。
画眉说:“夫人,您可莫要和爷置气!”
春桃也道:“既然是误会,都已经过去了,夫人应该要把握机会啊!”
灵馨漠然道:“是他做错了事,为什么还要我去迁就他?”
“话不是这么说,夫人。”画眉道,“爷他从未对女人低过头,您已让他破例了,何必闹得两败俱伤呢?”
春桃也道:“何况这是您的屋子,您留爷在这儿,自己晚上睡哪儿呢?”
春桃这话却是打动了灵馨,灵馨咬了咬牙,还是又回去了。
张恒显然一直在等她回来,灵馨才进来,他就道:“今晚我陪你,不去别的地方。”
灵馨不语,只进里屋里点了灯笼,然后把灯芯挑亮,罩上灯罩把灯放在了桌子上,
张恒等了一会儿,见她并没拿书出来,道:“你不是说要看书的吗?”
灵馨却道:“爷,对你来说,后院恐怕是闲来无事消遣的地方,可是对这一院子的女人来说,你就是她们的一切。”
张恒敛笑,灵馨这话并不包括她自己在内,说话的口吻就仿佛一个局外人。
“您的一举一动,喜怒好恶都会影响她们,我不想被影响,可却又身不由己……”
张恒不明意味地道:“你想说什么?”
灵馨就更直白地道:“爷并没有把我当你的妻子,可你到我院子来,却会给她们暗示。”
张恒目光一暗:“你是在对我下逐客令?”
灵馨没直接回答,只委婉道:“我并不想被卷进去,所以爷的歉意我收下了,过多的补偿却不必了。”
张恒心中一冷,他没想到灵馨竟然被伤得这么重,连他予她的爱重都想拒绝。
上一回秋猎,灵馨照顾他有功,他便特意多到她的院子里,除了本身想见她,还有就是想给全府上下一个信号,他对灵馨很看重。作为当家主母,丈夫的爱重是必不可少的,若无这样的信号,底下人便会轻慢她。
“你知道我不能真的宠你。”张恒低声道。
他不和她圆房,除了灵馨和董飞凤的关系,却还有董家的原因。如若灵馨怀了他的孩子,正房嫡子,将军府和董家就真成了一体。避子汤并不是百分百有用的,他的将军府,却经不起哪怕千分之一的意外。否则卷进朝中党争,局势更复杂,他的手下也会人心涣散。将军府未来的主人竟然流着董家人的血,还有比这更能打击士气的吗?
“爷误会了。”灵馨说,“我并不是以退为进,想求更多,而是真的想避开这些纷争,安安稳稳地过我自己的日子。”
“可若我希望给你更多呢?”张恒轻声道,“也许现在还不行,可是未来,我能给你更多……”
灵馨愣住了,这是自她和张恒成亲以来,张恒说的头一次类似于承诺的话。
“我没听懂爷的意思。”灵馨心头砰砰直跳,明知自己不该多想,可却还忍不住多想了下去,爷的意思是……
“……你就当我没说吧。”张恒却很快就清醒过来,揉了揉额头,显然不愿意再谈下去。
常福好不容易从书斋里取了书,半刻不停地跑了回来,刚奔进大夫人的屋子,就见他的爷和大夫人对坐在桌案前,气氛有些古怪。
常福吞了吞口水,道:“爷?书到了。”
僵直的气氛被打破了。
张恒接过书,对灵馨道:“今日就陪我看书吧,好么?”
灵馨竟然没有拒绝,她从常福带来的书里挑了一本,也就着灯光看了起来。
常福小心地退出了屋外。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里的灯光照亮了门窗,透出温暖的颜色。
有什么东西在此刻变了。
常福站在门外,清醒地意识到,他的主子和大夫人之间,某种若有若无的情愫,一下子就鲜明了起来。
哪怕他们故作无事,可有的东西却是遮掩不住的。
紫苏收拾了细软,想等过几日风头过了就找机会逃走。
她决定不管卖身契了,而且准备找她的父母兄弟一块儿逃!
张恒一定很快就会查到陈玉娘,然后陈玉娘一家子都会付出代价。若陈家没空闲上衙门逮他们就更好,哪怕被他们告上官府,他们一家都得亡命天涯,也总比在将军府里白送了性命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