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以前吗？”
夜神月突然说道，“我刚搬来的时候，那时候的我总困在过去。
而且那时的你们...总拉着我到处跑，生怕我一个人待着。”
蝴蝶忍的瞳孔微微扩大。
她当然记得那段时光——夜神月刚搬来时，母亲特意嘱咐她：“小忍，香奈惠，月君失去了重要的亲人，你要多陪陪他。”
那时的她和姐姐总是拽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西处探险。
后山的紫藤花架下，姐姐教他辨认各种草药；溪边的石滩上，她拉着他捉萤火虫；就连去镇上采购，也要硬把他从书房里拖出来。
“你的毒很特别。”夜神月继续道，“不是单纯的杀伤，而是精确到毫厘的控制。”
他指向窗外的一株紫藤花，“就像那朵花，既能治病，也能致命。”
蝴蝶忍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月光下的紫藤花串随风摇曳，有几朵己经飘落在庭院中央的石灯笼上，
“我...只是不想永远活在姐姐的影子里，她那么完美，那么强大，而我...连标准的剑技都使不好。”
夜神月注视着茶面上两人的倒影。水波荡漾间，他们的面容时而交融，时而分离。
他脑海想起香奈惠曾经说过的话——
“小忍就像紫藤花的根，看起来不起眼，却支撑着整株花的生命。”
“你知道香奈惠最羡慕你什么吗？”夜神月突然问道。
蝴蝶忍困惑地眨眨眼。
“你的决断力。”夜神月轻轻搅动茶汤，
“她说自己总是犹豫不决，而你却能毫不犹豫地刺出最精准的一剑。”
蝴蝶忍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从未想过，那个在她心中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姐姐，居然会羡慕自己。
夜神月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自己与香奈惠独处时，她总是三句话不离
“忍今天又进步了！”
“忍配的新药很有效！”
“如果是忍的话，一定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吧！”
那种骄傲的神情，与此刻蝴蝶忍提到姐姐时的复杂目光形成鲜明对比。
“你们姐妹...就像是镜子的两面。
她看着你时，看见了自己渴望的模样；而你凝视她时，却只望见永远追不上的光。
可镜子从不会告诉对方，自己究竟反射了多少光。”
蝴蝶忍怔住了。
茶汤己经凉透，倒映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
窗外，一阵风吹散了石灯笼上的紫藤花瓣，也带走了室内最后的茶香。
......
“今天...谢谢你。”蝴蝶忍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一首陪我练习。”
夜神月摇头，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是你自己的努力，你的毒...”
“我知道啦！”蝴蝶忍突然提高音量，“不用一首强调我用毒的事！”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咬着下唇别过脸去。
......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夜神月起身：“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他走向房门，手指刚触到门框，就听到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等、等一下...”
夜神月的手指停在门框上，他缓缓转身，动作像是被放慢了数倍。
“怎么了吗？”
蝴蝶忍跪坐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浴衣下摆，淡紫色的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
“今晚...能不能别走？”
这句话如同一枚冰棱刺入夜神月的胸口，让他的呼吸为之一滞。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蝴蝶忍，那个总是言语犀利的虫柱，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般低着头，湿漉漉的紫发垂落在肩头，发梢还在滴水。
“忍...”
蝴蝶忍似乎被他的反应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来，月光在她眼中碎成无数紫色的星子：“昨天你都陪了姐姐一整晚！这不公平，今晚也该轮到我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很幼稚...但是...”
夜神月走回茶几旁，将茶杯轻轻放下，他看着蝴蝶忍。
她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不知是沐浴后的水汽还是别的什么。
她的浴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我陪你。”他听见自己说，但声音又不像自己的。
蝴蝶忍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慌乱地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的紫藤花架。
月光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勾勒出精致的轮廓。
夜神月在她对面重新坐下，茶汤己经不再冒热气，水面上倒映着摇晃的烛光和两人的剪影。
一阵微风吹过，烛火剧烈晃动，墙上的影子也随之扭曲变形。
“我去拿被褥。”
蝴蝶忍突然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快步走向壁橱，却在转身时被自己的衣角绊了一下，险些踉跄。
夜神月静静地看着她在壁橱前忙碌的背影，忍的身形比两年前更加单薄了，她踮起脚去够上层柜子的动作让浴衣后领微微下滑，露出一小片雪白的后背。
神月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手中的茶盏险些倾斜。
“给。”蝴蝶忍抱着被褥转身，却在看到夜神月注视的目光时僵在原地。
“别、别那样看着我！”她结结巴巴地说。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中的被褥掉落在地。
夜神月迅速别过脸去，“没，没有，只是觉得今晚的你很美。”
“笨、笨蛋！”蝴蝶忍蹲下身去捡。
夜神月也同时俯身，这一刻，他们离得极近。
夜神月能清晰地看见蝴蝶忍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能闻到她发间紫藤花的香气，甚至能数清她因紧张而颤动的睫毛。
一滴水珠从她的发梢滑落，顺着脖颈的曲线，消失在衣襟深处。
蝴蝶忍猛地后退，后背撞上了茶几，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浴衣领口随着呼吸不断开合，露出更多雪白的肌肤。
“我...我去换件衣服！”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冲进了屏风后面。
夜神月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和几声轻微的、像是自我责备的嘀咕。
...
月光渐渐西斜，房间里的阴影也随之移动。
夜神月铺好被褥，坐在窗边望着庭院里的紫藤花。
花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无数紫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
香奈惠赤着脚站在走廊的阴影处，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纸门上细密的纹路，耳边传来屋内细微的动静。
茶盏轻碰桌面的脆响，被褥摩擦的窸窣声，还有妹妹那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能不能别走。”
一抹温柔的笑意在她唇边绽放。
屋内传来夜神月低沉的应答，以及妹妹慌乱中打翻茶具的声响。
她转身离去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走廊尽头，她的房间门虚掩着，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医书和半杯己经凉透的花茶。
香奈惠轻轻合上门，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
“总算没有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呢...”她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作为姐姐，她比谁都清楚该如何给这两个别扭的人创造机会。
今晚故意留出的独处时间，故意让月去给妹妹送茶，还有那些恰到好处的‘巧合’——都是她精心设计的助攻。
她轻轻解开束发的丝带，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夜灯柔和的光晕中，她脸上的疲惫终于不再掩饰，但那双粉色的眼眸却盈满欣慰。
“小忍明明就很在意昨晚的事，却还别扭着，姐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她缓步走到窗前，轻轻关上窗户，月光被阻隔在外的瞬间，房间里只剩下床头那盏小小的夜灯，在墙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香奈惠坐在床边，她伸手抚平床单上细微的褶皱，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虫鸣。
“晚安，月君。”她在心里轻声说道，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散，
“还有...欢迎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