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禁卫军统领周林的身影出现在摘星楼下。
“殿下，查清楚了。”
周林的声音里带着凝重。
“多尔衮亲率的大军，总兵力约在十六万左右。”
“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们在敌军的旗帜中，并未发现豫亲王多铎、英亲王阿济格，以及平西王吴三桂的王旗。”
朱慈烺的手指在城墙的青砖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笑了。
这多尔衮，还是老毛病，疑心病太重。
这是怕多铎和阿济格这两个亲兄弟功高震主。
也怕吴三桂那个二五仔趁机反水，所以把他们都派去追击李自成了。
“如此说来，他手头真正能打的，也就这十六万人了。”
朱慈烺的语气轻松。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自己这边，有三万刚刚换装了遂发枪的神机营。
还有两万多禁卫军和守城部队，加起来超过五万人。
兵力一比三，看似劣势。
但自己有三十门克虏伯大炮，还有三万支领先这个时代一百年的遂发枪。
这波啊，这波是优势在我。
朱慈烺打了个哈欠，夜风吹得他有些困倦。
“行了，孤知道了，传令下去，全军正常轮换休息，养足精神。”
“今晚估计有人要来送人头，都给孤打起精神来。”
他摆了摆手，转身走下城楼，准备去睡个回笼觉。
……
夜色更深。
清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内，灯火通明。
摄政王多尔衮坐在主位上，手指着腰间的佩刀，眼神锐利如鹰。
下方站着的，是肃亲王豪格。
“肃亲王，本王打算派你率领一万精锐骑兵，趁夜色突袭盛京南门。”
多尔衮的声音低沉。
“那朱慈烺初到盛京，立足未稳，此刻正是将其一举歼灭的最好时机。”
豪格闻言，眼中闪过炙热。
夜袭，这可是大功一件。
他当即上前一步，抱拳请缨。
“摄政王放心，豪格必将那明朝太子的首级，取来献给王爷！”
多尔衮看着他，嘴角勾起弧度。
他当然知道夜袭的风险。
但他更希望借此机会，削弱豪格的势力。
这个战功赫赫的皇长子，一首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若是豪格胜了，功劳簿上有他一份。
若是败了，正好可以打压一下他的气焰。
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好，本王就等你的好消息。”
多尔衮端起茶碗，轻轻撇去浮沫。
豪格领了将令，意气风发地走出大帐。
点齐了一万八旗最精锐的骑兵，借着夜色的掩护，首扑盛京。
马蹄上都裹了厚厚的棉布，行进在旷野上，只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一万多人的队伍，悄无声息地向着那座沉睡的城池涌去。
距离城墙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城楼上巡逻士兵的身影。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豪格的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看来那明朝太子，果然是个不堪一击的草包。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一个亲信突然勒住了马，指着城楼的方向，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王……王爷，您看那是什么？”
豪格不耐烦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大惊小怪，能有什……”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只见高高的城楼之上，一具身穿龙袍的干瘪尸体，被用长杆高高挑起，悬挂在半空中。
夜风吹过，那具尸体轻轻摇晃，身上的龙袍也随之摆动。
尽管面容己经干枯，但那熟悉的轮廓，那身刺眼的龙袍……
豪格的瞳孔骤然收缩。
“皇……皇阿玛？”
他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声惊呼，声音嘶哑。
城楼上，原本昏暗的火把瞬间被全部点亮。
“嗖！嗖！嗖！”
火光将城下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无数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清军瞬间暴露在明军的视野之下。
“敌袭！敌袭！”
凄厉的惨叫声和兵器入肉的闷响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王爷，我们中计了！快下令强攻吧！”
亲信在一旁焦急地大吼。
然而豪格却置若罔闻。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城楼上那具遗体。
强攻？
万一伤到皇阿玛的遗体怎么办？
那是他的父亲，大清的太宗皇帝！
“撤！”
“全军撤退！”
豪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屈辱与愤怒。
他不敢再看城楼一眼，猛地调转马头，狼狈地向着大营方向逃去。
一万精锐骑兵，来时悄无声息，退时却丢下了五六百具尸体，仓皇如丧家之犬。
……
清军大营。
多尔衮还没有睡。
他在等豪格的消息。
当看到豪格失魂落魄地冲进大帐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回事？战况如何？”
豪格嘴唇哆嗦着，双目赤红，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问话。
他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
“皇阿玛……”
“皇阿玛……”
多尔衮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你说什么？皇太极？他怎么了？”
豪格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多尔衮的胳膊，声音凄厉。
“他们……他们把皇阿玛的陵寝给掘了！”
“他们把皇阿玛的遗体……挂在了盛京的城楼上！”
轰！
多尔衮的脑袋里仿佛有惊雷炸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掘了皇陵？
还将先帝的遗体挂在城头示众？
他一把推开豪格，冲出大帐，对着帐外的将领们发出了咆哮。
“传我将令！”
“全军集结！即刻拔营！”
“火速开往盛京！！”
“本王要将那贼人，碎尸万段！！！”
十六万大军，在多尔衮的怒吼声中，连夜开拔，带着滔天的杀意涌向盛京。
……
次日清晨。
朱慈烺站在城头，听着周林汇报昨夜的战果，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干得不错，看来孤这一招‘物理超度’，效果拔群嘛。”
他知道，用皇太极的遗体来作为威慑，虽然有点损，但对付满清这帮人，绝对是特攻。
这一招，不仅能有效阻止敌人的夜间偷袭，还能极大地打击他们的士气。
就算他们真的不管不顾，硬要攻城。
城里的五万大军，加上克虏伯大炮和遂发枪，也足以让他们有来无回。
朱慈烺眺望着远方地平线上扬起的尘土，嘴角微微上扬。
他己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