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林晚的高跟鞋狠狠碾过检测报告，鞋跟在"DNA匹配度99.7%"的字样上戳出个窟窿。
荧光灯在头顶滋滋作响，把她重生后练出的冷白皮照得发蓝，指节捏着纸边的力道大得像要拧断仇人脖子。
"法医同志，"
她把报告拍在金属台上，亚克力指甲刮出刺耳声响，
"你跟我说说——"
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下意识往后缩，听诊器在胸前晃出残影。
"为什么我林晚的DNA，会跟陆沉州按在离婚协议上的指纹搅和在一起？"
林晚身子前倾，嘴角咧出个没温度的笑，
"难不成我前世死的时候，血还会穿墙术，专门飞到他指纹印上搞量子纠缠？"
法医抹了把额头的汗，白大褂腋下洇出深色汗渍：
"理、理论上存在特殊情况...比如陆总按手印时，您的血液不慎沾染——"
"放你娘的螺旋屁！"
林晚抄起桌上的咖啡杯，深褐色液体泼了法医一胸口，
"1990年那场大火我死在仓库里，他陆沉州签离婚协议是1989年！难不成我提前一年把血抽出来，装瓶给他当印泥用？"
窗外的雷声恰在此时炸开，蓝白色电光劈开窗帘缝隙，照亮走廊尽头那个肩宽腰窄的身影。
陆沉州倚在检测室门口，军绿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腕骨处有道旧伤疤——林晚记得那是1984年在广市火车站，他为抢回被劫匪偷走的布料样板，被砍刀划的。
"林老板火气这么大，"
他走进来，皮鞋踩在泼洒的咖啡渍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是嫌我这指纹碍眼了？"
林晚猛地转身，睫毛膏晕染的眼尾像淬了毒的蝶翼：
"陆沉州，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话没说完，检测室的门被"砰"地撞开，她那个前世被家暴男打断过鼻梁的堂姐林美云，竟穿着病号服冲了进来，头发上还别着精神病院的蓝色发夹。
"晚妹妹！"
林美云扑过来想抓林晚的手，却被她侧身躲开，
"你可不能冤枉沉州哥！当年他签协议时，我亲眼看见你流鼻血滴在纸上——"
"哦，是吗？"
林晚挑眉，从包里掏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那你听听，1989年10月15号，你在纺织厂宿舍跟王胖子说的什么？"
录音笔里传出尖利的女声：
"...那离婚协议的指纹油墨里，我加了林晚用过的针头血...她不是重生吗？这次就让她死在自己的DNA上！"
林美云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时撞翻了试剂架，试管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陆沉州眼疾手快拽住林晚的手腕，却被她狠狠甩开：
"放开！现在是你解释指纹的时候！"
凌晨三点的市医院像座沉默的坟墓。
而林晚此时此刻就趴在通风管道里，迷彩工装裤被铁皮刮得刺啦响。
她上辈子从家暴男手里逃出来时，就是靠钻这种管道躲了三天三夜，练就了一身"土行孙"的本事。
"妈的，这破管道比林美云的心眼还窄！"
她咒骂着挪动机身，膝盖撞到管道拐角处的螺丝，疼得倒吸凉气。
下方护士站传来值班护士的闲聊声：
"...听说陆总把档案室的监控都调走了？"
"嘘！小声点！刚才白大褂医生被他拎进办公室，现在还没出来呢..."
林晚眼睛一亮，手脚并用地朝声源处蠕动。
管道缝隙下方，果然看到白大褂医生正哆哆嗦嗦地递出份文件：
"陆总，修改后的报告...保证把您指纹上的血迹痕迹都P掉了..."
"原件呢？"
陆沉州的声音冷得像太平间的冰块。
白大褂的喉结上下滚动：
"按、按王胖子的吩咐...己经..."
"己经被你吞了？"
林晚再也忍不住，抬脚踹向通风口的铁栅栏。
哐当一声巨响，她像颗炮弹般砸在两人中间，工装靴不偏不倚踩在白大褂的手背上。
"啊——！"
白大褂惨叫着缩手，文件散落一地。
陆沉州额角青筋跳了跳，伸手想拉她，却被她拍开：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钻管道？"
她蹲下身捡起文件，果然看到"血迹样本己清除"的批注，嘴角勾起冷笑：
"王胖子？那个脖子上挂着陆氏印章的港商？"
陆沉州瞳孔骤缩，刚想开口，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晚眼疾手快拽起他躲进旁边的清洁间，门刚关上，就听见王胖子的公鸭嗓响起：
"人呢？是不是又让那个女人跑了？"
清洁间狭小得只能容下两人，林晚后背贴着冰冷的瓷砖，能清晰感受到陆沉州胸腔的起伏。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硝烟味，是当年在部队留下的，混着医院的消毒水味，竟莫名让她心安。
"喂，陆沉洲。"
她压低声音，鼻尖几乎碰到他喉结，
"王胖子怎么会有陆氏印章？你不是说那印章在港市老夫人手里吗？"
陆沉州喉结滚动，温热的气息喷撒在她额角：
"1987年广交会，我追查走私团时...印章被他们偷过一次。"
凌晨西点半，林晚的服装作坊成了临时化验室。
缝纫机上摆满了瓶瓶罐罐，84消毒液的刺鼻气味混着风油精的清凉，还有打开的可口可乐冒出的气泡声，组成股诡异的味道。
陆沉州站在门口，看着她往烧焦的文件残骸上倒混合液体，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你确定这堆破烂能复原字迹？"
他拿起块被烧得只剩边角的纸片，上面隐约有焦黑的纤维。
"闭嘴！"
林晚点燃酒精灯，蓝色火焰映着她专注的侧脸，
"这是我根据前世当服装质检员的经验配的！84消毒液负责氧化显色，风油精里的薄荷脑能溶解碳化层，可口可乐的糖分...嗯...增加化学反应的趣味性！"
陆沉州："...…"
他看着林晚像调酒师般摇晃烧杯，心里默默计算着这配方把房子点着的概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