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后花园,灯影摇曳。
庆功宴己至尾声,觥筹交错间,明玉倚在朱漆回廊的栏杆上,指尖轻晃着一盏青梅酒。月光透过雕花廊檐,在她雪白的颈侧投下细碎的光影。她今日难得盛装,石榴红广袖裙裾垂落,腰间禁步随着她漫不经心的动作叮咚轻响,衬得整个人明艳如焰。
远处,谢砚之正被几位商贾围着敬酒。他今日未着官服,一袭墨蓝长衫,腰间玉带松松系着,衬得肩宽腰窄。酒过三巡,他眉眼间己染上三分醉意,却仍保持着那副疏离冷峻的模样,只在偶尔瞥向回廊时,眼底才闪过一丝暗色。
明玉轻哼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
**——装模作样。**
她正欲转身离去,忽觉身后一道温热气息逼近。
“苏老板这是要逃?”
低沉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惊得她手一抖,空酒杯险些脱手。谢砚之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稳稳接住酒杯,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
明玉心头一跳,猛地转身,却被他困在栏杆与胸膛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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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过,带着微醺的酒气和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
明玉抬眸,正对上谢砚之幽深的眼睛。他垂首看她,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的线条近乎锋利。因着酒意,他眼尾微微泛红,唇上还沾着一点未干的酒液,在月色下泛着润泽的光。
“谢大人这是醉了?”她挑眉,故意抬手抵住他胸膛,掌心下的肌肉紧绷而灼热。
谢砚之低笑,忽然扣住她手腕,将她掌心整个按在自己心口。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他嗓音低哑。
明玉装傻:“回答什么?”
他逼近一步,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你为我哭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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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呼吸一滞。
她想起为他换药时的心口旧疤,想起灶间那滴落进火里的泪,想起他雨夜送证时浑身是血的模样——
“一次都没有。”她别过脸,耳尖却悄悄红了。
谢砚之眸色一暗,忽然抬手抚上她眼角。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她泛红的眼尾,像是在确认什么。
“撒谎。”
他嗓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明玉心头微颤,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一把扣住腰肢。
“谢砚之!”她低声警告,却被他打断。
“第一次是在灶间。”他低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第二次是看到我心口旧伤的时候。”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际,明玉浑身一颤,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谢砚之低笑,忽然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第三次——”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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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不好了!”
小厮慌慌张张地冲进回廊,却在看到两人姿势时猛地刹住脚步,险些一头栽进花丛。
谢砚之眸色骤冷,却仍保持着将明玉困在怀里的姿势,头也不回道:“说。”
小厮结结巴巴:“京、京城来人了!说是陛下急召,让您即刻启程!”
明玉心头一沉。
谢砚之眉头微蹙,却仍不松手。他盯着明玉的眼睛,忽然低声道:“等我回来。”
明玉抿唇,还未答话,他己松开她,转身大步离去。夜风卷起他的衣袂,背影挺拔如松,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她怔怔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他胸膛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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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尽,花园重归寂静。
明玉独自坐在回廊下,望着天边那轮孤月。谢砚之离去的背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忽然想起他心口那道疤,想起他说的“等我回来”——
——凭什么等你?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明玉深吸一口气,正要起身,忽见地上落着一物——是谢砚之的玉佩。
她弯腰拾起,指尖触到玉上刻着的字:
“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