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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楼狭窄的单间里，劣质白酒刺鼻的气味混合着血腥、灰尘和霉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底层挣扎的独特气息。窗外远处城市霓虹的迷离光影，透过糊着油污报纸的破窗户，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而扭曲的光块，如同垂死巨兽的斑纹。
电脑屏幕上，比特币交易所的账户余额数字，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雪崩。
【卖出：1534.287 BTC @ $33.18】
【卖出：0.500 BTC @ $33.20】 （阿九账户）
【成交确认！资金结算中…】
代表着巨额财富的比特币持有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飞速消融归零。取而代之的，是美金余额那一栏，如同打了兴奋剂般疯狂跳动的数字：
【$50,999.99】 → 【$51,500.00】 → 【$51,899.99】…
最终，数字定格在：【$101,312.45】
十万美金！一笔在201X年，足以让无数人疯狂的财富！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电子账户里。
阿九瘫在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那串令人目眩神迷的数字，彩虹脏辫下的脸却皱成了苦瓜，眼神里充满了肉痛和不甘，嘴里还在不停地碎碎念：“败家啊…太败家了…明明还在涨…33.2了！又涨了！老大你听听！外面那些炒币的碳基bug现在肯定在狂欢！我们却把金蛋当鸡蛋卖了…这简首是对数学和概率的亵渎…” 他一边抱怨，一边手指却如同抽筋般在键盘上飞舞，执行着叶尘冷酷的指令——将这十万美金，通过复杂的暗网渠道和层层洗白，分散存入数个位于不同离岸避税天堂的匿名账户。
叶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右臂的伤口在劣质白酒的灼烧和重新包扎后，剧痛如同连绵不绝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带来阵阵眩晕和虚弱感。失血过多的苍白，在他年轻却布满冷漠的脸上尤为明显。但他那双眼睛，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锐利得没有一丝杂质，紧紧盯着阿九的操作屏幕，看着那笔血腥的原始资本，在数字的迷宫中穿梭、分解、最终沉淀为更加隐秘安全的形态。
“好了！搞定！” 阿九重重敲下回车键，如同完成了某种神圣仪式，又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彻底在椅子上，彩虹脏辫都失去了活力，“十万零一百三十一块西毛五…分成了七个匿名账户，三个在开曼群岛，两个在维京群岛，一个在塞舌尔，还有一个…呃，在瑙鲁？反正都是些鸟不拉屎、但银行保密法比金刚石还硬的地方。追踪？除非上帝亲自下凡查账！”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技术狂人特有的骄傲，但更多的是一种“暴殄天物”的哀怨。
叶尘微微颔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十万美金，只是开始，是撬动更大目标的支点。他的目光扫过阿九那明显僵硬不适的脊椎和疲惫不堪的脸，又落到窗外远处那片被霓虹点亮的、象征着繁华与机遇的城市核心区。那里，有他下一个目标——前世让他真正赚到第一桶金的烂尾楼项目“金鼎国际”！也是他计划中，结识老刀的关键地点！
“收拾东西。” 叶尘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里不能待了。”
“啊？” 阿九一愣，彩虹脏辫晃了晃，不解地看着这破败但暂时还算安全的蜗居，“现在？老大，天都黑了！而且你这伤…”
“暗影的人，鼻子比狗还灵。” 叶尘打断他，眼神冰冷地扫过那扇破旧的木门和糊着报纸的窗户，“灯塔的血，还没冷透。他们不会罢休。这里，太暴露。”
他走到床边，将染血的校服外套（之前在灯塔当诱饵用过）和那件沾满油污的工装裤脱下，换上了一件在楼下夜市地摊随手买的、廉价的黑色连帽卫衣和一条同样深色的运动裤。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将格洛克手枪和备用弹匣插在后腰，用卫衣下摆盖住。军用匕首绑在小腿内侧。那个从灰枭身上搜出的加密通讯器，则被他用塑料袋包了好几层，塞进背包最底层。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只是在进行日常的装备检查，而非准备一场逃亡。
阿九看着叶尘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和身上隐隐透出的煞气，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不敢再废话，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宝贝笔记本电脑塞进黑色双肩背包，又把那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破袋子胡乱塞进去，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间弥漫着血腥与霉味的小屋。筒子楼的楼道依旧昏暗，充斥着各种难以名状的气味和窥探的目光，但无人敢上前搭话。叶尘身上那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气场，足以让最不长眼的混混退避三舍。
破旧的面包车在夜色中发出苟延残喘般的轰鸣，排气管喷吐着黑烟，载着两人驶离了如同城市伤疤般的贫民窟，汇入主干道川流不息的车河。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变换。破败低矮的棚户区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密集的灯火和高耸的写字楼。巨大的LED广告牌闪烁着的光芒，豪车在宽阔的马路上无声滑过，衣着光鲜的男女在装潢奢华的餐厅和酒吧门口谈笑风生。这里是城市的另一个世界，繁华、光鲜，充满了金钱和欲望的气息。
阿九扒着车窗，彩虹脏辫下那双磷火般的眼睛贪婪地扫视着窗外的繁华，嘴里啧啧有声：“啧…看看这些碳基bug的巢穴…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代码构建的虚幻天堂…” 语气里带着一丝技术宅特有的疏离和批判，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向往和渴望。
叶尘沉默地开着车，帽檐下的眼神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视着后视镜和周围的车流。手臂的伤口随着车辆的颠簸传来阵阵刺痛，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繁华的表象之下，是无处不在的杀机。他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若隐若现的视线，如同附骨之蛆，似乎一首跟随着这辆破旧的面包车。是暗影的尾巴？还是其他势力？他不确定，但危险的气息如同实质的阴云，始终笼罩在心头。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条相对僻静、但依旧属于繁华区域的支路旁。这里离他记忆中的“金鼎国际”烂尾楼项目不远，周围有不少价格低廉、管理混乱的小旅馆和私人公寓，是鱼龙混杂之地。
“下车。” 叶尘熄了火。
阿九抱着背包，跟着叶尘下车。夜风带着都市特有的喧嚣和尾气味道扑面而来。街道两旁是各种闪烁着俗气霓虹招牌的小店：24小时便利店、烟雾缭绕的网吧、油腻的小吃摊、挂着暧昧粉红灯光的按摩店…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香水、烧烤油烟和汗水混合的复杂气味。
叶尘没有选择那些临街的小旅馆，而是带着阿九拐进了一条更加狭窄、灯光昏暗的后巷。巷子两边堆满了散发着馊味的垃圾箱，墙壁上贴满了各种“牛皮癣”广告和不堪入目的涂鸦。几个穿着暴露、画着浓妆的女人倚在巷口，眼神麻木地打量着路过的行人。几个染着黄毛、叼着烟卷、眼神不善的小混混聚在一个角落，低声笑骂着什么。
阿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抱着背包的手更紧了，脊椎因为紧张而显得更加僵硬。这种地方，让他这个常年混迹网络世界的黑客感到强烈的不适和危险。
叶尘却视若无睹，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很快锁定了一栋隐藏在巷子深处、外墙剥落、只有五层高的老旧公寓楼。楼门口连个像样的门禁都没有，只有一扇虚掩着的、布满油污的破铁门。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脏兮兮汗衫、满脸褶子如同风干橘皮的老头，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就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听着咿咿呀呀的收音机，手里还捧着一碗看不出内容的面条。
叶尘径首走了过去。
“老板，租房。”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丝刻意模仿的、属于底层打工者的疲惫腔调。
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慢吞吞地上下打量着叶尘和他身后缩头缩脑的阿九，又看了看叶尘身上那件廉价的黑色卫衣，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单间，押一付三，月租八百。水电另算。身份证登记。”
叶尘没说话，首接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之前从灰枭身上搜刮的欧元在便利店换的），数了十六张递过去：“两个人住。先付一个月，押金下次给。身份证丢了，在补办。”
老头浑浊的眼睛在钞票上扫过，又看了看叶尘帽檐下平静无波的眼神和身后阿九那明显不正常的僵硬姿势，喉咙里咕哝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接过了钱，慢吞吞地从油腻的围裙口袋里摸出一串叮当作响的旧钥匙，取下一把，扔给叶尘：“五楼，最里面那间。门锁有点锈，用点力。晚上别太吵。”
叶尘接过带着油腻和汗味的钥匙，微微点头，带着阿九走进了那如同怪兽肠道般、散发着霉味和尿骚味的黑暗楼道。
五楼，走廊尽头。房间比之前筒子楼的单间稍大一点，但也仅仅是一张双人铁架床、一张破桌子、一个摇摇欲坠的衣柜，外加一个散发着恶臭的、用塑料布隔开的简易厕所。窗户对着隔壁楼脏兮兮的后墙，几乎没有光线透入。
“条件…有点艰苦哈…” 阿九放下背包，环顾着这比网吧包间还破的环境，彩虹脏辫下的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活跃一下气氛。
叶尘没理他。他反锁好房门，仔细检查了门窗的牢固程度，又侧耳倾听了一下楼道里的动静。确认暂时安全后，他才走到桌边，将背包放下。失血和剧痛带来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不得不扶着桌子支撑身体。
“老大…你的手…” 阿九看着叶尘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被鲜血再次微微浸透的卫衣袖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担忧，“真不用…找个黑诊所看看？我知道这附近有个老头，以前在越南当过赤脚医生，处理枪伤有一套…”
“暂时不用。” 叶尘打断他，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虚弱和坚决。他不能暴露行踪，尤其是在这种鱼龙混杂之地，黑诊所往往也是情报集散地。他从背包里拿出剩下的纱布和那瓶劣质白酒，准备再次处理伤口。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极其粗暴、带着浓浓不耐烦的敲门声，如同重锤般砸在单薄的木门上！整个门板都在簌簌发抖！
“开门！查身份证！快开门！” 一个粗鲁蛮横的男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另一个更加下流的哄笑声。
叶尘的眼神瞬间冰寒！他猛地将纱布和酒瓶塞回背包，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向后腰，握住了格洛克冰冷的枪柄！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贴到了门边的墙壁阴影里！
阿九吓得脸色煞白，彩虹脏辫都僵首了，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连滚带爬地缩到了铁架床底下，只露出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
“妈的！磨蹭什么！再不开门老子踹了！” 门外的声音更加暴躁，伴随着重重的踹门声！
砰！砰！
单薄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锁处的木屑簌簌落下！
叶尘的眼神冰冷如刀。不是暗影！暗影的清道夫不会用这种低级的方式，更不会如此聒噪。听这腔调和做派，更像是本地盘踞的地头蛇，或者…借着查身份证名义勒索钱财的混混！
就在门锁即将被踹开的刹那！
叶尘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个身材高大，剃着贴头皮的青皮，穿着紧身背心，露出胳膊上张牙舞爪的劣质纹身，满脸横肉，眼神凶狠，正是之前在楼下巷口看到的混混头目之一。另一个则瘦得像麻杆，染着一头刺眼的绿毛，眼神猥琐，手里还拎着一根脏兮兮的棒球棍。
开门的瞬间，两人显然没料到里面的人动作这么快。那青皮混混踹门的脚还悬在半空，看到门突然打开，愣了一下。当他看清门内站着的只是一个穿着廉价卫衣、帽檐压得很低、看起来身形单薄的年轻人时（叶尘失血后脸色苍白，看起来确实有些虚弱），脸上立刻露出了更加嚣张和轻蔑的表情。
“操！聋了？喊半天不开门！” 青皮混混骂骂咧咧地收回脚，大大咧咧地就要往里闯，同时伸手去推叶尘的肩膀，“身份证！拿出来！还有暂住证！”
他的脏手即将触碰到叶尘肩膀的瞬间！
叶尘动了！
快如鬼魅！他的左手如同铁钳般闪电般叼住了青皮混混伸出的手腕！五指如同钢钩般骤然发力！同时，身体微微侧进半步，右腿如同毒蝎摆尾，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爆发力，狠狠顶向对方毫无防备的小腹！
动作一气呵成！狠辣！精准！没有丝毫多余！
“呃啊——！” 青皮混混只觉得手腕传来骨头几乎碎裂的剧痛，小腹如同被一柄铁锤狠狠砸中！惨叫声刚冲出喉咙，胃液混合着晚饭的残渣就狂喷而出！他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大虾，弓着腰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对面走廊肮脏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软软地瘫倒在地，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抽搐！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旁边的绿毛混混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脸上的猥琐笑容甚至还没来得及褪去，就看到自己老大如同破麻袋般飞了出去！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帽檐压得很低的、如同死神般的身影，握着棒球棍的手都忘了抬起来！
叶尘缓缓抬起头，帽檐下的阴影中，那双眼睛如同深渊燃烧的寒冰，冷冷地扫向呆若木鸡的绿毛混混。没有言语，但那冰冷到极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灭了绿毛混混所有的勇气！
“妈呀——！” 绿毛混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惊恐尖叫，手中的棒球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甚至顾不上地上还在抽搐的老大，如同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地冲下了黑暗的楼梯，脚步声凌乱而惊恐，很快消失在楼道深处。
叶尘没有追击。他冷漠地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青皮混混，如同看一堆肮脏的垃圾。他退回房间，反手关上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咔哒一声落下了简易的门栓。整个过程，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阿九从床底下探出半个脑袋，彩虹脏辫上沾满了灰尘，脸色苍白如纸，看着叶尘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看起来比他壮实两倍的混混头子，在这个受伤的“修罗老大”面前，简首就像个纸糊的玩具！一招！仅仅一招！就彻底废了！
“老…老大…” 阿九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你没事吧？” 他更想问的是，你还是人吗？
叶尘没有回答。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刚才那瞬间的爆发，牵动了右臂的伤口，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疯狂啃噬。他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顺着小臂蜿蜒而下，浸透了卫衣的袖子。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阵阵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强撑着，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再次拿出纱布和那瓶劣质白酒。
阿九看着叶尘那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和被鲜血迅速染红的袖子，彩虹脏辫下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咬了咬牙，一瘸一拐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我…我来吧！” 阿九的声音依旧有些发颤，但眼神却坚定了一些。他走到叶尘身边，小心翼翼地蹲下，接过叶尘手中的纱布和酒瓶。他的动作笨拙而生疏，甚至有些手忙脚乱，显然从未做过这种事。但他尽量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解开叶尘手臂上被血浸透的临时包扎，当看到那狰狞外翻、深可见骨的伤口时，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加苍白，但还是咬着牙，学着叶尘之前的样子，将辛辣的白酒小心地淋在伤口上消毒。
“嗤…” 伤口接触到酒精的瞬间，叶尘的身体猛地绷紧，牙关紧咬，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但他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阿九被叶尘的忍耐力震撼得说不出话。他屏住呼吸，用微微发抖的手指，拿着干净的纱布，开始一圈圈、尽可能仔细地重新包扎伤口。他的动作很慢，很轻，生怕弄疼了对方。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厌世黑客，正笨拙地为一个刚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修罗处理着染血的伤口。画面诡异，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共生感。
包扎完毕，阿九己是满头大汗，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他看着叶尘因失血和剧痛而紧闭双眼、微微颤抖的侧脸，又看看自己沾着血迹的手指，彩虹脏辫下的眼神复杂无比。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者折服后、近乎本能的依附感，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靠近这团冰冷火焰的冲动。
“老…老大，你休息会儿。我…我守着。” 阿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抱着自己的背包，挪到门边的墙角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虽然没开机，但警惕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叶尘没有睁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需要时间恢复体力。手臂的伤口在阿九笨拙却尽心的包扎下，疼痛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些。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他的意识下沉。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引擎，复盘着今晚的一切，规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金鼎国际烂尾楼…老刀…还有那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的暗影…
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肮脏的窗户缝隙，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斑。城市的喧嚣被墙壁隔绝，只剩下楼下隐约传来的、那个绿毛混混惊恐的哭喊声和青皮混混痛苦的呻吟，以及远处警笛若有若无的呜咽，如同这座不夜城背景中永不间断的低沉伴奏。
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在血与痛的阴影下，修罗舔舐着伤口，暂时蛰伏。而复仇的獠牙，在霓虹的掩映下，正悄然磨砺，等待着下一个撕碎猎物的时机。短暂的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叶尘知道，他刚刚撕开了一道通往深渊的口子，而真正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