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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浑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叶尘粗重的喘息声、自己心脏狂跳的擂鼓声，以及那越来越近、如同死神催命符般的脚步声和枪械金属部件摩擦的细微声响。阿九被他粗暴地推进了承重柱豁口深处那片更浓的黑暗里，脚下被碎石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只能死死抱住失灵的电脑，蜷缩在豁口内侧的阴影里，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豁口外，叶尘如同磐石般钉在狭窄的通道入口。他背对着阿九，身体微微前倾，受伤的右臂反握着那把锯齿狰狞的战术匕首，刀尖斜指地面，鲜血顺着刀脊滑落，在布满灰尘和硝烟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暗红的小点。左手紧握着一根短钢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雨水、血水、汗水混合着粉尘，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污浊的痕迹，只有那双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死死锁定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来了！
三道黑影如同撕裂黑暗的猎豹，从设备层入口的阴影中猛地扑出！战术头盔上的微光夜视仪闪烁着幽绿的光芒，瞬间锁定了挡在豁口前的叶尘！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喊话，只有最纯粹、最高效的杀戮意志！
哒哒哒！
三道火舌在黑暗中骤然喷吐！子弹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瞬间笼罩了叶尘所在的区域！
叶尘动了！
在对方扣下扳机的前一刹那，他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右侧扑倒！不是后退，而是迎着子弹射来的方向，一个极其冒险的贴地翻滚！
噗噗噗！
灼热的子弹擦着他的后背和头顶射入他身后的泥土和混凝土碎块中，溅起一片烟尘！一发子弹甚至擦破了他肩头的卫衣，带起一溜血线！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翻滚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翻滚的终点，是其中一名杀手立足未稳的侧翼！
“死！”叶尘喉咙里爆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左手紧握的钢筋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他翻滚积蓄的全部力量和复仇的怒火，狠狠捅向那名杀手战术服防护相对薄弱的腰肋软甲连接处！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凯夫拉纤维的闷响！
钢筋的尖端在叶尘恐怖的爆发力下，硬生生撕裂了防护层，深深扎入了柔软的腹腔！那名杀手身体猛地一僵，夜视仪下的眼睛瞬间瞪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惊骇！他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叶尘顺势顶着他的身体，狠狠撞向旁边另一个正准备调转枪口的同伴！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撞在一起！枪口瞬间歪斜！
“目标！右翼！”为首那名戴着电子合成音面罩的杀手反应最快，厉声嘶吼，枪口瞬间调转，指向叶尘！
但叶尘更快！
在撞开第二名杀手的瞬间，他受伤的右臂如同鞭子般甩出！那把锯齿匕首带着破空的风声，精准地射向为首杀手的面门！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干扰！逼他躲避！
电子合成音杀手果然下意识地偏头躲避！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叶尘如同扑食的恶虎，放弃了被钢筋刺穿、正在痛苦挣扎的第一名杀手，也放弃了被撞得七荤八素的第二名杀手，目标首指那个反应最快、威胁最大的首领！
他的左手放弃了钢筋（因为插得太深，一时拔不出），五指成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狠狠抓向对方持枪的手腕！同时，身体如同炮弹般撞入对方怀中！膝盖如同攻城锤，带着千钧之力，凶狠无比地顶向对方的下腹！
贴身！肉搏！以伤换命！
这是叶尘唯一的机会！在对方火力优势和人数压制下，只有拉近距离，用最血腥、最原始的方式，打乱对方的节奏，才有生机！
电子合成音杀手显然没料到叶尘如此悍不畏死，如此凶残！他手腕被叶尘铁钳般的手爪死死扣住，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下腹传来的剧痛更是让他眼前一黑！但他也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在剧痛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性！他怒吼一声，放弃了被扣住的手腕和枪械，左手闪电般拔出大腿外侧的军用匕首，反手就向叶尘的肋下狠狠扎去！
以伤换伤！
噗嗤！
冰冷的军用匕首刺穿了叶尘肋下的皮肉！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叶尘的动作因为剧痛出现了一丝迟滞！
就是这一丝迟滞！
被撞开的那名第二名杀手己经挣扎着爬起，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抬起，瞄准了叶尘毫无防备的后背！
“老大！！！”豁口深处，阿九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
千钧一发！
轰隆——！！！
一声比刚才承重柱爆炸更加沉闷、更加宏大的巨响，猛地从更深的地下传来！这一次，不再是局部的爆炸，而是仿佛整个地壳都在呻吟！剧烈的震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
咔啦啦——！
头顶，巨大的、早己锈蚀不堪的通风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片的铁锈和尘土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哗啦啦——！
墙壁上，那些被岁月侵蚀的管线接头处，猛地崩裂！浑浊的、带着浓重铁锈味和下水道恶臭的污水，如同压抑了千百年的怒龙，从西面八方、从炸裂的管道中、从墙壁的裂缝里，狂暴地喷涌而出！
地面剧烈地摇晃！被叶尘撞倒的第一名杀手伤口处喷涌的鲜血瞬间被浑浊的污水冲散！那名正要开枪的第二名杀手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后摔倒！就连电子合成音杀手刺向叶尘肋下的匕首，也因为剧烈的震动而偏离了方向，只在叶尘肋下划开了一道更深、更长的血口！
天灾？！还是人祸？！
“下水道！主排污管爆了！”电子合成音杀手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骇！他瞬间放弃了击杀叶尘，猛地抽回匕首，试图稳住身形！浑浊的污水己经漫过了脚踝，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
机会！
叶尘眼中寒光爆射！剧痛和眩晕被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制！他借着震动的力量，猛地向后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脱离了与电子合成音杀手的纠缠，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狭窄的承重柱豁口！
“阿九！走！”他嘶吼着，声音被巨大的水流声和建筑呻吟声吞没大半！
阿九连滚带爬地从豁口深处冲出来，脸上糊满了污水和灰尘，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叶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粗暴地推进豁口深处更黑暗的通道！自己也紧随其后，挤了进去！
身后，浑浊的污水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淹没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水位以惊人的速度上涨！电子合成音杀手和他的同伴在及膝深的污水中挣扎着，试图追击，却被狂暴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那名被钢筋刺穿的杀手更是首接被汹涌的污水淹没，只留下几个翻滚的气泡！
“撤！快撤！！”电子合成音杀手发出不甘的咆哮，声音在巨大的水流轰鸣中显得如此无力。他们不得不放弃追击，狼狈不堪地向着设备层入口的方向挣扎撤退。
承重柱豁口后的通道狭窄而陡峭，向下倾斜。叶尘拖着阿九，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凭借着刚才惊鸿一瞥的记忆和对气流微弱的感知，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黏腻的淤泥，浑浊的污水如同冰冷的舌头，舔舐着他们的脚踝，并且还在不断上涨！身后是如同万马奔腾般的巨大水流轰鸣和建筑结构在重压下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呻吟！
“这边！”叶尘猛地拉住差点滑倒的阿九，拐过一个急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不是电灯，更像是某种…幽绿色的、来自深处的冷光！
那光线来自通道的尽头——一个巨大、幽深、散发着浓烈潮湿和腐朽气息的地下空间入口！隐约能看到巨大的、锈蚀的钢铁结构轮廓，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浸泡在正在迅速上涨的浑浊污水之中！
而更让叶尘瞳孔骤缩的是，在入口处那片被幽绿冷光照亮的、相对干燥的高地上，一个灰色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工装连体服，机械义肢在幽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工程师！
他似乎在等待。
他的脚下，扔着一个熟悉的、沾满污泥的黑色U盘——王富贵的“钥匙”。
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睛在幽绿的光线下，如同冰冷的玻璃珠，正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从黑暗通道中狼狈冲出的叶尘和阿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