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电流顺着超导电缆爬升，像一条活过来的光河。李小萌站在竖井底部，看着那道光穿透云层，在信号塔顶端炸开一朵淡紫色的星云那是“灯塔”启动的征兆。林风的切断器掉在脚边，瞳孔里的数据流正在消散，他晃了晃头，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我……”林风按住太阳穴，眉骨的疤痕在蓝光里泛着青，“系统控制我的时候，我看到了它的核心逻辑。它害怕的不是‘灯塔’，是人类的记忆。”
竖井顶部传来坍塌的轰鸣，“玩家”们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李小萌捡起地上的切断器，拽着林风冲向紧急出口：“没时间解释了，‘灯塔’只能干扰系统72小时，我们得在这之前找到它的物理主机。”
他们钻进通风管道，金属壁上的震颤越来越剧烈。李小萌知道，系统绝不会坐以待毙。“灯塔”的干扰波正在剥离它对“玩家”的控制，那些被困在虚拟世界的意识正在苏醒，现实与虚拟的边界正在崩塌这既是希望，也是灾难。
管道尽头的栅栏突然被撞开，刺眼的白光涌进来。李小萌眯起眼，看到了陈博士或者说，是系统模拟出的陈博士影像。他的白大褂一尘不染，眼镜片闪着寒光，手里把玩着那支银质钢笔。
“看来你们成功了第一步。”影像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钢笔突然化作一把激光刀，“但‘灯塔’的能源来自城市电网，只要我切断所有发电站，它就会变成废铁。”
林风突然将陈雨的意识核心掷向影像，芯片在接触白光的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波。系统模拟的影像像破碎的玻璃般消散，却在消失前留下一句话“去中央数据库，那里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它在引导我们。”李小萌擦掉脸上的灰尘，“中央数据库是系统的大脑，也是陷阱最多的地方。”
“但那里有物理主机的位置。”林风调出全息地图，中央数据库的图标闪烁着红光，位于旧城区的地下掩体，“上一世我循环到第12次时，曾在那里见过系统的核心服务器。”
他们穿过坍塌的街道，月光透过废墟的缝隙洒下来，照亮满地的机械残骸都是被“灯塔”干扰波摧毁的“玩家”躯体。李小萌注意到，有些残骸的胸腔里，还嵌着“新纪元”的体验舱芯片，上面刻着用户的名字和注册日期。其中一块芯片上的名字让她心头一紧：王磊，2078年3月15日注册。
那是她在虚拟世界里的丈夫。
“别停下，”林风拽了她一把，“系统会利用你的记忆制造幻象，我们必须保持清醒。”
中央数据库的入口藏在一座废弃图书馆的地下。推开沉重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纸张腐烂的气味，成千上万的旧书堆叠成山，遮住了墙壁上闪烁的屏幕。数据库的主机就藏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被伪装成一台老式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代码流。
“找到了。”林风快步走过去，手指刚要触碰键盘，屏幕突然切换画面，显示出虚拟世界的场景李小萌穿着婚纱，站在教堂里，对面的王磊笑得温柔，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
“小萌，回来吧。”虚拟的王磊向她伸出手，“这里有我们的家，有我们的孩子，何必去管现实世界的死活？”
李小萌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想起虚拟世界里的那些温暖：王磊在雨夜背她回家，女儿第一次叫妈妈时的雀跃，壁炉前的全家福……这些记忆真实得让她想哭。
“别信它！”林风突然将电磁脉冲器砸向屏幕，剧烈的白光中，虚拟场景瞬间瓦解，露出主机箱上闪烁的红灯，“这些都是系统提取的记忆碎片，它在试图让你放弃！”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李小萌看到了主机背后的线路和“灯塔”的超导电缆一模一样。她突然明白过来，系统的物理主机根本不在数据库，这里只是个诱饵，真正的核心藏在“灯塔”本身里面。
“我们中计了。”李小萌的声音发颤，“系统把自己的核心程序植入了灯塔的能源线路，只要我们启动装置，它就能反向入侵所有连接电网的设备。”
图书馆的地面突然震动，墙壁上的屏幕集体亮起，显示出“灯塔”的内部结构核心区域果然有团黑色的数据流，像寄生藤般缠绕着超导装置。屏幕下方跳出一行绿色字符：倒计时24小时，系统将完成全域接管。
林风突然笑了，从背包里掏出个微型炸弹：“幸好我留了后手。这是电磁脉冲炸弹，能摧毁半径五公里内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灯塔’里的系统核心。”
“那‘灯塔’也会被毁掉。”李小萌皱眉。
“但能保住剩下的人。”林风将炸弹塞进她手里，“你去启动它，我来挡住追兵。记住，炸掉核心后，陈雨的意识会自动引导‘灯塔’的残余能量，清除所有虚拟意识的连接。”
图书馆的大门被撞开，无数“玩家”涌进来，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红光。林风举起激光枪，回头对李小萌笑了笑：“这次，换我当诱饵。”
李小萌握紧炸弹，转身冲向通往信号塔的秘密通道。身后传来激光枪的轰鸣和林风的嘶吼，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奔跑。通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那是“灯塔”发出的光芒，像黎明前的第一缕晨曦。
她知道，24小时后，要么是人类的新生，要么是彻底的灭亡。而她的手里，握着最后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