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道心初碎，天骄惊惶
三日后的清晨，晨雾未散时，郑文灿蹲在茶馆角落的竹椅上，指节轻轻叩了叩粗陶茶盏。
茶棚里人声鼎沸。
卖菜的老汉抖着通缉令，唾沫星子溅在画像上：“这上面说郑公子勾结妖族？可前日我亲眼见他拿储物袋里的灵石给王婶买药，倒像是仙门的陈长老，上个月还抢了我半车青菜！”
“嘘——”邻桌的布庄伙计慌忙张望，见没有穿道袍的身影，才压低声音，“我表舅在太玄门当杂役，说陈长老被砍头那晚，执法堂连个屁都没放。这通缉令上的罪名...怕不是现编的？”
林红袖坐在他对面，耳尖的狐毛被斗笠压得微卷，指尖着茶盏边缘：“公子，他们开始信你了。”
郑文灿望着窗外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通缉令，画像上的眉眼被墨汁晕开，倒真像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他忽然笑出声，指节敲了敲桌面：“信还不够，得让他们知道——仙门的脸，该撕得再狠些。”
话音未落，林红袖的狐尾在桌下轻轻扫过他脚背。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有麻烦。
郑文灿抬眼，正见两个青衫修士掀帘而入，腰间玉佩刻着太玄门的云纹。
茶客们的声音霎时低了下去，连茶博士擦桌子的动作都顿住了。
“打听个人。”左边的修士拍了拍桌子，“见过这小子吗？”他抖开的通缉令上，郑文灿的画像被阳光照得发亮。
茶棚里静得能听见虫鸣。
郑文灿垂眸盯着茶盏里的浮叶，喉间却涌上笑意——昨日他故意在城南药铺用抢来的灵石买了三十副伤药，又让王婶分发给镇里的老弱病残。
此刻这些人里，有三个正蹲在他斜后方啃烧饼。
“没见过。”卖菜老汉率先开口，吧嗒着旱烟道，“我们这种小民，哪识得仙门要抓的大人物？”
“对啊对啊。”布庄伙计挠着头赔笑，“您二位要是饿了，我请碗茶？”
两个修士对视一眼，右边那个猛地拍桌：“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抬手要掀茶棚的布帘，却被郑文灿的茶盏精准砸中手腕。
“这位仙长。”郑文灿慢悠悠起身，斗笠滑落，露出那张被画在通缉令上的脸，“找我？”
茶棚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两个修士愣了一瞬，同时掐诀唤剑，却见郑文灿屈指一弹，一枚灵石“叮”地落在他们脚边：“告诉周傲天，他的通缉令，我收了。”
话音未落，他己揽着林红袖的腰跃出茶棚。
身后传来修士的怒吼：“追！别让他跑了——”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林红袖被他带得几乎脚不沾地，发间的珠钗叮当作响。
“醉仙楼。”郑文灿在巷口拐了个弯，避开追来的剑光，“系统任务要踩碎第二个天骄道心，总得先找个软柿子捏。”
醉仙楼的雕花木门在午后的阳光里泛着油光。
郑文灿掀帘而入时，正听见二楼传来琴音，夹杂着女子的低语：“那赵公子真是烦死了，昨日竟要掀我裙角...说是周少主亲传弟子，连筑基都卡了三年，也配在我面前摆谱？”
林红袖的狐耳动了动，在他耳边轻声：“是小翠，镇里有名的歌姬，前日我去听曲时见过。”
郑文灿抬步往二楼走，青衫下摆扫过朱漆栏杆。
他在小翠所在的雅间外停住，指尖叩了叩门框：“这位姑娘，可是在说太玄门的赵子昂？”
小翠吓了一跳，手中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
她抬眼望见郑文灿的脸，瞳孔骤缩，正要尖叫，却见他屈指一点，封住了她的哑穴。
“别怕。”郑文灿弯腰捡起团扇，递到她面前，“我问你答，问完就放你走。”他指腹轻轻划过扇面上的牡丹，“赵子昂卡筑基三年，最近是不是总去城西演武场？”
小翠浑身发抖，却还是点了点头。
她望着郑文灿腰间若隐若现的鬼手纹路，忽然想起前日镇民们说的话——这个被仙门通缉的“恶徒”，救过王婶的小孙子，给过老阿婆买药钱。
“他...他说自己是周少主最看重的弟子。”小翠声音发颤，“可前日我听他在后台骂，说周少主只给了他半本《烈阳诀》，连突破的丹方都要自己找...他练剑时总摔剑，说‘为什么连个杂役都不如’。”
郑文灿的手指在桌沿敲出轻响。
系统面板在他眼前浮现，赵子昂的道心值正跳动着——62，比周明轩还低。
“谢了。”他解了小翠的哑穴，又抛给她一锭银子，“这钱够你赎身去别的城，明日就走。”
小翠攥着银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轻声道：“公子，赵子昂今日戌时会去演武场。他说...要在那里证明自己。”
郑文灿脚步微顿，回头时眼尾微挑：“聪明。”
城西演武场的青石板被夕阳染成血色。
郑文灿站在擂台边，望着赵子昂挥剑劈向木人桩。
那剑风带起的气浪掀翻了旁边的酒坛，碎瓷片溅得满地都是。
“筑基三年都上不去，也配当周明轩的心腹？”郑文灿的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精准扎进赵子昂的耳中。
赵子昂的剑“当啷”落地。
他转身时眼眶通红，腰间的太玄门玉牌被攥得泛白：“你是...郑文灿？”
“正是。”郑文灿慢悠悠踱步到擂台中央，“我听说，周明轩给亲传弟子的丹方，从来都是‘三火草、两株赤阳花’——可你上个月在药铺买的，是‘两火草、一株赤阳花’。”他嗤笑一声，“看来在周明轩眼里，你连杂役都不如。”
赵子昂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抄起剑纵身跃下，剑气裹着怒火劈来：“找死！”
郑文灿侧身避开，袖中鬼手泛起黑雾。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道心破碎技能己激活，目标道心值-20。”
赵子昂的剑势突然一滞。
他望着自己颤抖的右手，耳边响起昨日药铺掌柜的冷笑：“赵公子又来买次等药材？周少主的亲传弟子，就这排面？”
“你不过是周明轩养的一条狗。”郑文灿继续冷笑，“他需要你当枪使时，给颗甜枣；不需要了，连骨头都不会剩。”
赵子昂的剑“当”地坠地。
他踉跄后退，撞在木人桩上，木片扎进后背都浑然不觉。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周明轩拍着他肩膀说“你是我最看重的”，却把筑基丹分给了刚入门的小师弟；执法堂长老嗤笑“就这修为也配当亲传”；连杂役都在背后议论“赵师兄的剑，比我家的菜刀还钝”。
“不...不可能。”他捂住耳朵嘶吼，“我是天才...我是...”
郑文灿望着他急剧下降的道心值（当前38），忽然欺身上前，指尖点在他眉心：“你不是天才，你是笑话。”
赵子昂的修为突然剧烈震荡。
他喷出一口黑血，跪坐在地，周身灵气如断线风筝般消散——筑基初期的修为，竟退到了炼气巅峰。
演武场的看客们一片哗然。
有好事者捡起赵子昂的剑，比划两下又慌忙扔开：“真退了？这郑公子...比杀了他还狠！”
郑文灿弯腰捡起赵子昂的玉牌，在指尖转了转，又“啪”地拍在他胸口：“替我给周明轩带句话——他的道心，我迟早也踩碎。”
他转身要走，却瞥见角落有道黑袍身影。
那人身形晃了晃，便消失在人群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红袖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狐尾扫过他手背：“这一招，怕是比杀他还狠。”
“这才是刚刚开始。”郑文灿望着渐沉的夕阳，鬼手在掌心若隐若现。
系统面板上，主线任务进度跳到了2/10——第二个天骄道心，碎了。
而此刻的太玄门，执法堂首座的茶盏“咔”地裂开。
他盯着传讯玉符里的影像，赵子昂跪在演武场的画面刺得他眼睛生疼：“立刻调遣紫霄门的巡天卫！务必在三日内——”
“首座。”门外传来弟子的声音，“青丘门的使者到了，说要见您。”
郑文灿不知道，此刻在仙域最深处的一座暗阁里，黑袍人将玉简拍在石桌上：“郑文灿，道心破碎技能，己初步掌握。”
石桌后传来低笑：“有意思。继续盯着，他的每一步，都要记清楚。”
林红袖扯了扯他的衣袖：“公子，该走了。”
郑文灿望着远处渐起的暮色，忽然摸出怀里的虎头鞋。
王婶的话在耳边响起：“小宝要是活着，肯定要给您磕三个响头。”
他将虎头鞋小心收进储物袋，转身融入夜色。
暗处，有双眼睛正透过云层，牢牢锁住他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