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药膳之谜
侯府的清晨被一声惊叫划破。林晚正蹲在后厨灶台前生火，手中的蒲扇还未摇几下，就见小丫鬟气喘吁吁地撞开木门：“沈娘子！不好了！世子咳血了！”
铁锅“当啷”一声砸在青砖上，林晚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去。穿过九曲回廊时，她满脑子都是裴昭苍白的脸色和压抑的咳嗽声——昨日深夜在门外听到的对话，此刻如重锤般敲击着她的心。
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裴昭半倚在床头，鲛绡帕上的血迹刺得人眼睛生疼。江砚立在窗边，玄色劲装下隐约透出绷带的轮廓，想来昨夜追查李家的事又受了伤。看到林晚冲进来，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却又很快别开眼。
“青禾......”裴昭艰难地抬手，指节泛着青白，“别慌。”
林晚快步上前，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指尖触到他腕间时，脉象虚浮如游丝，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涩感。现代学过的中医知识与原身记忆里的医理突然在脑海中交织，她瞳孔微缩——这分明是慢性中毒的症状，而且时日己久。
“把最近的药方拿来。”林晚转身看向侍立一旁的老嬷嬷。泛黄的纸页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却在一味“紫河车”上，她的手指顿住了。紫河车本该性温，可这味药材却泛着不正常的灰黑色，显然被人动了手脚。
“这药......”林晚话音未落，侧妃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不过是旧疾发作，有些人非要小题大做。”她莲步轻移，发间的东珠随着动作摇晃，“世子身边还是要留个懂医的人，不像某些人，不过是会做点吃食......”
江砚突然上前半步，周身寒气西溢：“侧妃娘娘对世子的病情倒是很有心得。”他袖中寒光微闪，吓得侧妃身旁的嬷嬷连连后退。
裴昭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看向林晚，眼底泛起微弱的光：“青禾，我信你。”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林晚深吸一口气，吩咐小丫鬟取来砂锅和新鲜食材。当她将黄芪、当归与乌鸡放入锅中时，江砚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递来一个油纸包：“这是今早从黑市找到的解毒草药。”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林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抬头时，正撞进他幽深的眼眸，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小心。”江砚低声说，目光扫过侧妃离去的方向，“她不会善罢甘休。”
药膳的香气渐渐弥漫整个寝殿。林晚守在灶台前，时不时用木勺搅动汤汁。火光映在她脸上，将眉眼勾勒得格外柔和。江砚倚在门框上，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用辣椒粉击退歹徒的女子，此刻却为了一个人如此小心翼翼。
“暗卫大人，能帮我个忙吗？”林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举起手中的药杵，“这味药需要碾成粉末，但我怕力道不够。”
江砚走上前，接过药杵的动作却格外轻柔。他身上的血腥味混着草药香，离得如此之近，林晚甚至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捣药的间隙，江砚忽然开口：“为什么要冒险？你大可以置身事外。”
林晚将碾好的药粉倒入锅中，看着汤汁泛起细小的涟漪：“因为我是个厨师啊。”她转头一笑，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厨师最见不得有人糟蹋食物，更见不得有人拿人命当儿戏。”
这句话让江砚的动作顿了顿。记忆突然回到儿时，母亲也是这样站在灶台前，为他做最爱的阳春面。那时的将军府还未覆灭，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的温暖，早己随着那场大火灰飞烟灭。
“药好了。”林晚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盛起一碗汤，用银针试过后，自己先喝了一小口。这个举动让裴昭和江砚同时变了脸色。
“你疯了？！”江砚几乎是抢过碗，声音难得带着怒意。林晚却笑着擦了擦嘴角：“这样你们就能放心了。”她将汤递到裴昭唇边，“世子，尝尝看？”
裴昭望着她的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苍白的唇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汤汁滑入喉间，带着淡淡的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那是林晚偷偷加的蜜。
“很好喝。”裴昭轻声说，手指不自觉地抚过碗沿。这个动作让林晚想起前世米其林餐厅里，那些挑剔的食客满意时的样子。
夜色渐深时，林晚在药房整理药材。突然，窗外传来瓦片轻响。她屏住呼吸，摸到案台上的药瓶。一道黑影翻窗而入，竟是江砚。他怀里抱着个木盒，浑身湿透，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李家的人......想毁了世子的药渣。”江砚将木盒放在桌上，里面是己经发黑的药渣样本，“我怀疑宫里有人......”他剧烈咳嗽起来，捂住胸口的手染了血。
林晚这才发现他肋下的伤口还在渗血，二话不说扯开自己的裙摆，撕下布条为他包扎。江砚浑身紧绷，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别动。”林晚嗔怪道，“再出血就真成死人了。”
包扎完伤口，林晚又熬了一碗止血的汤药。江砚皱着眉喝下，却在看到她眼底的疲惫时，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桂花糕，你最爱吃的。”
林晚愣住了。记忆闪回那日雨中，江砚留下的也是这样一包桂花糕。她接过糕点，咬下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谢谢。”她轻声说，抬头时正对上江砚慌乱移开的目光。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砚瞬间将林晚护在身后，却见是小丫鬟举着灯笼跑来：“沈娘子！世子又开始咳血了！”
林晚手中的桂花糕掉在地上，与江砚对视一眼后，两人同时冲向寝殿。月光下，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某种无声的约定。这场药膳之谜，或许只是更大阴谋的冰山一角，但只要他们还在，就绝不会让背后黑手得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