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食评迷局
深秋的夜风裹着糖炒栗子的甜香掠过街头，林晚蹲在灶台前往炉子里添了块炭，火苗猛地窜起，映亮她鼻尖细密的汗珠。白日里刚用「盲盒点心」赚足了噱头，此刻却望着案板上剩余的食材发愁——为制造惊喜效果，她特意混入了芥末酥、折耳根糕这类「黑暗料理」，没想到竟遭食客联名投诉。
「青禾姑娘！」熟悉的清冷嗓音惊得她差点打翻调料罐。江砚不知何时立在摊位角落，玄色劲装裹着寒气，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晚拍了拍围裙上的面粉，挑眉笑道：「江大人又来查案？可惜今日不营业。」话虽刻薄，手却不自觉摸向袖中藏着的桂花糖糕——上次偶然得知这位冷面暗卫独爱甜食，她便总留着些小点心。
江砚并未接话，目光扫过案上堆叠的竹简，最上面那卷赫然写着「不良商家沈青禾」几个刺目大字。他喉结动了动：「有人在「食仙楼」散布消息，说你用腐烂食材糊弄客人。」
寒意顺着脊梁窜上后颈。林晚攥紧腰间银针，这是她用来试毒的宝贝，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冰冷。「食仙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背后站着户部侍郎之子，而她前日刚拒绝了对方高价收购秘方的提议。
「我要去讨个说法。」林晚解下围裙，却被江砚一把按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幕后之人早有准备，你此刻去正中下怀。」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传来木轮辘辘声。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露出半截月白色衣袖，裴昭倚着金丝软垫浅笑：「听说青禾姑娘遇到难处，不介意我这个食客旁听吧？」他苍白的脸色在灯笼下泛着柔光，手中的白玉茶盏却凝着霜花——显然己在此等候多时。
林晚抽回手，将竹简摔在桌上：「公子来得正好，且看这颠倒黑白的世道！」她详细讲述盲盒点心的创意，以及食客们起初的狂热追捧，「那些所谓的投诉，不过是吃到特殊口味恼羞成怒罢了！」
裴昭转动着茶盏，目光在江砚仍未松开的手上停留片刻：「听闻「食仙楼」近日高薪聘请了「饕客老饕」坐镇，此人向来与户部侍郎过从甚密。」他顿了顿，「青禾姑娘可愿与我联手？」
江砚眉头微蹙，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裴昭抬手制止。林晚盯着世子眼中流转的算计，突然笑出声：「好啊，不过我要「食仙楼」当众道歉，还要......」她凑近裴昭耳畔低语，惊得江砚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三日后，「食仙楼」门前人头攒动。林晚立在临时搭起的灶台前，看着对面二楼雅间里正襟危坐的「饕客老饕」。这位美食评论家向来以严苛著称，此刻却抚着胡须，眼中满是轻蔑。
「今日比试主题——酸。」裴昭的声音透过传声筒响彻全场，他斜倚在绣着金线的软榻上，看似慵懒却掌控着全局，「双方各出三道菜品，由在场诸位品鉴投票。」
「食仙楼」率先登场。大厨推出的「青梅酿鹅」香气西溢，琥珀色的酱汁裹着鹅肉，光是卖相就引得众人垂涎。「饕客老饕」尝了一口，赞道：「青梅取汁去涩，与鹅肉相得益彰，酸得恰到好处！」
轮到林晚时，她却端出三个普通陶碗。第一碗是看似清澈的酸梅汤，第二碗盛着裹着糖霜的山楂球，第三碗竟是白瓷碗盛着的透明液体。
「这也叫菜？」「饕客老饕」嗤笑，「莫不是拿洗锅水来糊弄......」话音未落，他尝了口酸梅汤，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看似普通的酸梅汤竟混入了大量柠檬汁，酸度远超常人承受范围。
正当众人惊愕时，林晚举起第二碗山楂球：「此乃「冰火两重天」，外层糖霜甜如蜜，内里却是用青杏汁腌制的山楂，酸得沁人心脾。」说罢她自己咬了一颗，酸得五官皱成一团，却强撑着笑意。
最后那碗透明液体，连江砚都忍不住上前阻拦：「这是什么？莫要胡来！」林晚冲他眨眨眼，舀起一勺喂进嘴里。刹那间，她脸色涨红，泪水夺眶而出——那竟是用野山椒泡过的白醋！
全场寂静无声。林晚抹去眼泪，指向「食仙楼」后厨：「方才我留意到他们的青梅酿鹅用的是去年的陈梅，看似浓稠的酱汁实则加了淀粉勾......」
「够了！」「饕客老饕」猛地起身，撞倒了桌案上的茶盏，「你这是旁门左道！」
裴昭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比试之前并未限定规则。」他示意小厮端上投票箱，「诸位，请投出心中的「酸中之王」。」
暮色渐浓，投票结果揭晓。林晚以微弱优势胜出，人群中爆发出欢呼。「食仙楼」老板脸色铁青，在裴昭的示意下，不得不当众宣读道歉信。
散场时，江砚默默跟在林晚身后。「为何要如此冒险？」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林晚晃了晃手中的荷包，里面装着白天赚的赏钱：「与其等别人来踩，不如自己先把路走绝。」她突然转身，将一块桂花糖糕塞进江砚手里，「不过下次再拽我手腕，我可要收汤药费了。」
月光下，江砚望着手中的糖糕，喉结滚动了一下。远处，裴昭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幕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着袖中藏着的半块竹简——那是小乞丐留下的御膳残谱，此刻己拼上了关键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