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没课的时候，江月霖总会溜达到校外的老街。巷子尽头的"星河烘焙坊"有全城最好的杏仁酥，橱窗上贴着十年前泛黄的星座海报——老板是个退休的天文爱好者。
"今天又给男朋友带？"老板笑眯眯地递过纸袋，酥皮香气混着烤箱的热气扑面而来。
"不是男..."江月霖的辩解被风铃声打断。玻璃门被推开，林墨东拄着单拐站在门口，黑色卫衣兜帽上沾着银杏叶。他右腿的石膏上周才拆，走路时仍会微微皱眉。
"复健师说..."他接过江月霖手中的纸袋，指尖沾了点糖粉，"需要增加负重练习。"
老板突然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星空礼盒："正好！今天试验的新品，要试试双人烘焙课吗？"
操作间里飘着面粉的甜香。江月霖踮脚给林墨东系围裙时，发现他后颈有一颗很小的痣，藏在衣领投下的阴影里。
"这里，"她鬼使神差地碰了碰，"像仙女座β星。"
林墨东捏着擀面杖的手顿了顿。他忽然转身，沾满面粉的指尖在她鼻尖轻点："这是天鹰座α。"
烤箱定时器响起时，他们的第一盘杏仁酥己经焦黑如陨石。林墨东却认真地把失败品装进印着星轨的礼盒，在标签上写：【2003.8.5-2023.10.18 双星系统首次共轨实验记录】
天文社的招新摊位前，苏晓琪正举着望远镜吆喝："来看一看！林墨东学长亲手调过的设备！"
被点名的当事人坐在角落，膝上摊着《天体力学》笔记本，耳朵上那枚望远镜耳钉在阳光下泛着蓝光。江月霖蹲在他旁边，偷偷把一颗薄荷糖塞进他课本夹页。
"社长让我问你，"她戳了戳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下周校园开放日要不要做联合观测？"
林墨东合上书，薄荷糖啪嗒掉在地上："你参加我就去。"
"那我要穿星座投影裙！就是会发光的那条..."
话没说完就被尖叫声打断。一群大一新生围在招新板前，指着最新贴出的照片——去年流星雨观测活动中，林墨东低头帮江月霖调望远镜的侧影，被不知谁抓拍成了宣传照。
照片角落里，煤球正试图偷吃他们的三明治。
周五晚上十点半，江月霖收到一条加密信息：【坐标A3-217，紧急】
她抱着天文习题集溜进男生宿舍时，林墨东的室友们默契地消失无踪。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星云投影灯，而"紧急事件"本人正坐在窗台上，膝头摊着被咖啡浸湿的作业本。
"周教授要杀人了。"他指着纸上晕开的微分方程，"明早截止。"
江月霖盘腿坐在他床上，发现枕头下露出素描本一角——最新一页画着她上周在图书馆睡着的样子，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极小的一行字：【want to kiss】
"先解这个参数..."她红着脸移开视线，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轨迹。
林墨东突然握住她拿笔的手，在公式末尾添了个根号："你漏了引力常数。"
月光透过窗台上的简易望远镜，在他们交叠的手上投下环形山般的阴影。江月霖发现窗玻璃上用可擦笔画满了星图——所有标记都指向仙女座方向。
"所以这就是..."她碰了碰那些发光的线条，"你拒绝换宿舍的原因？"
林墨东的耳钉在黑暗中闪烁。他低头把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透过胸腔传来："这里能看到你寝室的窗。"
周六的大学城夜市人潮汹涌。江月霖站在捞金鱼摊位前，裙摆上的星星贴纸在霓虹灯下闪闪发亮。林墨东左手拿着她吃剩的棉花糖，右手突然指向天空："天鹰座。"
"骗人！"她仰头只看到广告牌，"这里光污染太..."
唇上突然一凉，林墨东把最后一块棉花糖喂给她，指尖残留着甜腻的触感："在你眼睛里。"
煤球不知何时钻出背包，叼走了林墨东的钱包。他们追着猫跑过整条小吃街，最终在卖星空首饰的摊前停下——玻璃柜里躺着两枚素戒，内侧刻着行星轨道纹路。
"比古董戒指适合日常戴。"江月霖试着戴上较小的一枚，抬头发现林墨东正把另一枚套进左手无名指。
摊主老太太笑出皱纹："年轻真好呀，当年我丈夫也在天文台..."
他们没听完故事。林墨东突然拉着她跑向公交站，末班车正要启动。昏暗的车厢里，他低头吻了吻她戴着新戒指的手指："下周去海边？"
"嗯？"
"英仙座流星雨，凌晨两点。"他呼吸扫过她耳垂，"我租了帐篷。"
江月霖数着他卫衣抽绳上的细小线头，忽然想起烘焙坊老板说的话："知道吗？老街那家店开了二十年，招牌杏仁酥的配方..."
"用的是我奶奶的食谱。"林墨东平静地接话，"父亲走后，老板一首留着我的七岁生日礼物。"
车窗外流动的灯光像一条星河。江月霖悄悄勾住他的小指，发现他手腕内侧的仙女座纹身下，多了一行新添的小字：
【江月霖的恒星引力常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