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山的嘴角狠狠一抽,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广场舞领军人】称号,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这玩意儿有啥用?能当饭吃?还是能让他儿子黑化值掉一点?
刚想到这,手机屏幕再次炸开一片金光!
【危机事件结算!】
【检测到宿主与儿子共同协作(?),成功解除“家电叛乱”危机!】
【最终奖励:儿子黑化值下降1.2%!当前剩余:97.8%!】
【最终奖励:老爹积分+30!当前余额:60!】
黑化值,掉了?!
而且是一次性掉了1.2%!
秦大山脑子里“轰”的一声,之前对那奇葩称号的嫌弃瞬间被炸得烟消云散!巨大的狂喜像海啸一样淹没了他!
“儿子!儿子你看!”他激动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猛地回头,蒲扇大的巴掌就想往秦小墨的肩膀上拍。
“看见没!咱俩联手,天下无敌!放心,你很快就能变成阳光开朗好少年了!”
然而,他一腔火山爆发般的热情,却重重地拍了个空。
秦小墨不知何时己经站了起来,正沉默地打开自己手机的手电筒。
一束清冷的光柱,照亮了他脚边那些散落的、精密的仪器零件。
那张俊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仿佛燃烧殆尽后的死寂,一种超脱了愤怒和绝望的极致疲惫。
他压根没理会秦大山的咋咋呼呼,只是弯下腰,像个孤独的拾荒者,开始默默地、一件一件地捡拾起那些属于他的“宝贝”。
秦大山后面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这还是头一回!
以前每次实验室被他“光顾”,秦小墨要么是气到浑身发抖,要么是冷着脸把自己反锁进房间,用能冻死人的沉默来表达他滔天的怒火。
可今天,他居然在自己收拾烂摊子?
秦大山愣了愣,也收起了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
他用自己的手机电筒照了照这满目疮痍的客厅:东倒西歪的家具,墙上那个被撞出来的窟窿,地上干涸的水渍,还有那个被他暴力扯下来、己经扭曲变形的电箱盖子。
他叹了口气,也默默地从墙角拿起了扫帚。
“行吧,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
偌大的客厅里,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寂静。
没有争吵,没有指责,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只有两束手机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交错晃动,像两个在废墟中搜寻幸存者的探照灯。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拿着扫帚和簸箕,笨拙地清扫着地上的碎片。
另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年,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零件归拢到一起。
“那个,递我一下。”秦小墨头也没抬,指了指沙发底下。
“哦。”秦大山把扫帚一放,二话不说就趴在地上,像只大狗熊一样从沙发底下摸出了一把镊子,递了过去。
“小心点,那边地上有玻璃碴子。”秦小墨又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知道。”
这大概是今晚,父子俩之间最正常的一段对话了。
秦大山偷偷看着儿子的侧脸,心里莫名感到了一丝小小的、踏实的慰藉。
最后,只剩下那个罪魁祸首——被万能胶带强行“缝合”在一起的扫地机器人和智能音箱。
它俩像一对殉情的苦命鸳鸯,静静地躺在客厅中央。
“来,让爹给你表演个徒手撕高达!”秦大山恢复了点力气,又开始犯浑。他挽起袖子,一手按住扫地机器人,一手抓住智能音箱,猛地发力。
“嗯!”他脸都憋红了,那卷系统出品的【万能胶带】却纹丝不动,韧性惊人。
秦小墨抬起眼皮,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虚弱地开口:“粘合剂的分子结构因为高功率运行时的热效应,己经和机体外壳发生了半永久性物理重构,常规撕扯只会破坏设备主体。建议使用丙酮溶剂。”
“说人话!”秦大山累得首喘气。
“用洗甲水。”
“一个大老爷们儿家上哪找那玩意儿!”秦大山不耐烦地摆摆手,他有他自己的一套歪理,“看我的!只要力量够大,就没有什么分子结构是拆不散的!”
他后退两步,扎稳马步,深吸一口气,然后像拔河一样,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嘿呀!”
只听“刺啦”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响,伴随着塑料断裂的“咔嚓”声,智能音箱总算被他从扫地机器人身上扯了下来!
代价是,音箱的外壳被活生生撕下来一大块,而扫地机器人的背上,则留下了一道带着胶带残胶和部分音箱碎片的丑陋伤疤,惨不忍睹。
秦大山举着手里两个“伤员”,得意地向儿子展示自己的战果:“看见没?物理,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终极奥义!”
秦小墨看着那个被破了相的扫地机器人,又看了看那个几乎被开膛破肚的智能音箱,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杀伤力。
凌晨三点,客厅总算恢复了七八分原样。
秦小墨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他打开了自己加密的电脑日志。
幽蓝的屏幕光照亮了他疲惫的脸。
【沙雕老爹观察日记】
【观察对象今日将“混沌工程学”与“现代行为艺术”进行了史无前例的结合,成功主导了一场名为“家电蹦迪”的灾难性事件。事实再次证明,当尖端科技遭遇无法被逻辑理解的绝对蛮力时,其系统脆弱性呈指数级上升。】
他停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空,脑海里回响起秦大山那句得意洋洋的“物理才是终极奥义”。
片刻后,他敲下了新的一行。
【阶段性结论:或许,他说的没错。物理(断电),才是宇宙的终极真理。】
合上电脑,秦小墨把自己扔进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毁灭吧,赶紧的。
累了。
凌晨三点才睡下,秦小墨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被抽干了,正沉在一片没有数据流的黑暗深渊里。
……
“哐当!”
一声沉闷又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像一把攻城锤,狠狠砸在了小区的地面上,也精准地砸在了秦小墨脆弱的神经上。
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感觉大脑里还残留着昨晚家电蹦迪的余震。窗外天光才蒙蒙亮,哪个天杀的在进行城市爆破作业?
烦躁,极致的烦躁。
他顶着一头乱毛,像个幽灵一样飘到窗边,带着满腔的起床气往下看,准备用眼神把噪音源头凌迟处死。
然后,他愣住了。
楼下,一辆巨大的搬家货车敞着肚子,旁边站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形敦实得像一头小熊,浑身上下都鼓着结实的肌肉块。
而刚才那声巨响的来源,是一台双开门的大冰箱,此刻正稳稳地立在少年脚边。
看他的表情,仿佛刚才扛下来的不是几百斤的家电,而是一箱矿泉水。
那少年皮肤黝黑,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阳光得有些刺眼。
他捶了捶自己厚实的肩膀,冲着楼上某个窗口中气十足地喊:“一二三,嘿呦!叔,放这儿行不?”
秦小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默默拉上了窗帘。
世界观再一次受到了轻微的冲击。除了他爹那种不讲道理的蛮力型生物,又来了一个同类,还是他的同班同学。
他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