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翡翠城边缘的这条小巷彻底吞噬。火光,却在这片墨色中肆意蔓延,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将半边天空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猩红。热浪夹杂着燃烧的木材和某种不知名物体的焦糊味,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林小满和方震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几乎贴在一起,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在寒冷的夜风中迅速变冷,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他们像两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在狭窄的街道上与一群蒙面人进行着殊死搏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方震手臂流出的血,还有不知多少敌人的血,混合着火药燃烧后刺鼻的硝烟味,构成了一幅末世般的景象。
方震的左臂伤势不轻,那刀口深可见骨,每一次挥刀都牵扯到神经,疼得他几乎要咬碎牙齿,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不断滚落。但他紧咬牙关,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手中的厚背刀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都带着破风之声,将冲上来的敌人一一逼退。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如同疯虎下山,每一击都砍向敌人的要害附近,逼得对方不得不狼狈后撤。
林小满则显得更加灵动,他的刀法不如方震刚猛,却更注重闪避和精准的反击。他像一只灵活的狸猫,在逼仄的空间里不断变换位置,时而利用街边堆积的杂物作为掩护,时而突刺,时而格挡,时而借力打力,将敌人的攻势化解于无形。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破绽和地形优势。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一个蒙面人被方震一刀狠狠劈中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染红了身下的石板路。但更多的敌人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他们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虽然有人倒下,但后面的立刻补上,形成了一道道密不透风的封锁线,将林小满和方震逼到了墙角。
小满,玉佩还在吗?”方震一边挥刀格挡,一边急促地问,他的声音因为疼痛和紧张而有些沙哑。刚才混乱中,他看到林小满有一次踉跄,生怕那枚至关重要的玉佩掉了出来。
在!”林小满迅速瞥了一眼怀中紧贴胸口的玉佩,确认它还在,心中稍定。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必须全神贯注。他猛地一个后空翻,躲过一刀劈来的寒光,落地时,脚下的碎石飞溅。
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从怀中传来,那枚玉佩竟开始微微发热,并且发出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嗡鸣声,仿佛在共鸣,又仿佛在示警。林小满心中一凛,这不对劲!
“方震,小心!”他几乎是本能地大喊一声。
几乎在同时,一道寒光闪过,首取方震的后心!方震只觉一股劲风袭来,他下意识地一个后仰,同时反手一刀,将那个偷袭的蒙面人逼退。
“谢!”林小满心中一暖,立刻反应过来,反手一刀,将那个蒙面人逼退。
就在这时,天边隐隐传来几声鸡鸣,如同惊雷般划破了夜的寂静。东方的天空也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黎明,终于要到来了。
撤退!”刀疤脸那带着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惊慌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显然,他们也是不想在天亮后被城卫军发现,或者,他们还有别的忌惮。
“撤!”蒙面人听到命令,立刻放弃了围攻,开始有序地后撤,动作迅速而整齐,眨眼间便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林小满和方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疲惫和伤痛。他们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方震左臂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又裂开了,鲜血汩汩流出;林小满则腿上挨了一刀,虽然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此刻正阵阵发麻。
“还能走吗?”林小满扶住有些摇晃的方震,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死不了。”方震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左手,道,“不过,得找个地方包扎一下,不然这血流光了,别说找什么画翠了,咱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两人互相搀扶着,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挪地朝着城郊一处事先打听好的、据说医术不错的郎中家走去。街道上残留着战斗的痕迹,血迹斑斑,杂物散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天色越来越亮,阳光刺破云层,洒下第一缕晨光,但那光芒落在染血的地面上,却显得无比刺眼,带着一股血色的冷意。黎明并没有带来温暖和希望,反而让林小满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场夜战,只是一个开始,他隐隐觉得,真正的麻烦,如同这黎明中潜藏的阴影,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那枚玉佩的异动,又预示着什么?他不知道,但知道前路,必将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