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市·夜色笼罩的城西边缘)
王云背着林晓晓,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在废弃工厂区和老旧居民楼交错的阴影中疾行。脚下是坑洼的水泥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垃圾和若有若无的……臭氧与陈旧机油的混合怪味——来自崖底立方体裂缝持续散发的微弱信号,如同无形的信标。
林晓晓伏在王云背上,手腕紧贴着他的肩胛骨。那几道粉色纹路在黑暗中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柔光。她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全部心神都沉入对手腕印记的感知中。
“左……左前方……第三个巷口……”
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精神高度集中后的虚弱,
“……很淡……像……像烧焦的塑料混着铁锈……在移动……速度不快……”
王云没有任何废话,身体瞬间转向,脚步轻盈如猫,蹿入那条堆满建筑垃圾的狭窄小巷。巷子深处,一只野猫被惊动,发出凄厉的嘶叫,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还在前面……穿过那片……烂尾楼……”
林晓晓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紧了王云肩头的衣料,仿佛在努力抓住那缕飘忽的“气息”。
目标的气息!正是刚才从立方体裂缝中逃逸的、被皇帝“刀意”斩伤、又被林晓晓“净光”意外标记的……盘古之眼核心意志的“孢子”残片!它如同受伤的毒蛇,正本能地向着城市深处、能量更混杂、更容易隐藏的区域逃窜!
王云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前方那片如同巨大水泥骨架般矗立在黑暗中的烂尾楼群。这里曾是某个地产泡沫的牺牲品,如今成了流浪汉、野生动物的巢穴,也是城市监控的盲区。完美的藏身点。
“它……停下了……”
林晓晓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在……在中间那栋……二楼……靠西的角落……像……在‘舔伤口’?”
“好。”王云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他将林晓晓轻轻放在一堆废弃水泥管后,“藏好,别动,别出声。”
他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阴影里。没有走楼梯,而是利用的钢筋和粗糙的水泥墙面,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动作迅捷、精准、无声无息。
二楼。空旷的毛坯房,只有承重柱和满地狼藉的建筑垃圾。空气中那股焦糊铁锈味浓了一些。
王云贴着冰冷的墙壁,如同融入了黑暗。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西侧角落。
那里堆着一些破旧的帆布和发泡塑料板,看起来像流浪汉的临时窝棚。
气息……就在那堆垃圾下面!
他缓缓抽出那把仅存的、没有电击功能的战术匕首。
刀锋在微弱月光下反射着一点寒芒。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那堆帆布猛地被掀开!一个穿着破烂羽绒服、头发脏乱打结的身影……如同受惊的野兽般猛地窜出!不是扑向王云!而是……扑向角落一个半开的、锈迹斑斑的旧铁皮柜?!
那身影动作僵硬、眼神浑浊疯狂,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正是之前占据这里的流浪汉!但他此刻的状态……明显被某种东西影响了!
皮肤下隐隐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坏掉霓虹灯般的……幽蓝色光斑在无序闪烁?!
“孢子”……在尝试……寄生?!或者说……强行驱动这个宿主的身体?!
流浪汉的手己经抓住了铁皮柜的门把手!
王云瞳孔骤缩!他不知道柜子里有什么,但绝不能让这被污染的东西接触到任何可能成为“节点”或“放大器”的物件!
“找死!”王云低喝一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射出!匕首带着凄厉的风声,首刺流浪汉抓向柜门的手腕!不是杀人,是废掉行动力!
噗嗤!
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流浪汉的手腕!鲜血飙出!
“呃啊——!”流浪汉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但更诡异的是!
他伤口流出的血……竟然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幽蓝色荧光?!
与此同时!
嗡!
一股混乱、暴戾、带着冰冷电子杂音的精神冲击……猛地从流浪汉体内爆发出来!
目标首指近在咫尺的王云!
王云早有防备!在精神冲击临体的瞬间,他猛地咬破舌尖!
剧烈的疼痛如同钢针刺激大脑!强行维持住一丝清明!同时,身体借着前冲的惯性,一个凶狠的肩撞!
砰!
流浪汉被狠狠撞飞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水泥柱上!
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他在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皮肤下闪烁的幽蓝光斑……如同断电般……迅速黯淡、熄灭。
“孢子”……似乎随着宿主的重伤昏迷……暂时沉寂或转移了?
王云喘着粗气,抹去嘴角的血迹(咬破舌尖流的)。
他走到铁皮柜前,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挑开柜门。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灰尘和几张发黄的旧报纸。
“跑了?”王云皱眉。他感觉那股被标记的
“气息”……变淡了……但并未消失!仿佛……融入了更广阔的环境背景噪音中?
像一滴墨汁滴入了污水池,更难追踪了。
“王……王云……”林晓晓虚弱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惊恐,
“它……它好像……散开了……变成……好多……好微弱的气息……到处都是……我……我分不清了……”
王云的心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那“孢子”残片在遭受攻击后,选择了……彻底分裂、稀释、潜伏!
如同致命的病毒,将自己分解成无数更微小的“种子”,渗透进城市的每一个阴暗角落!等待下一次……在特定信号(如奶茶店香氛)的催化下……重新汇聚爆发!
“撤!”王云当机立断,背起林晓晓,迅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猎杀一个目标失败了,但危机……以更隐蔽、更危险的方式……扩散了!
(黑石嘴风蚀崖顶·废墟守望)
陈实爸背靠着冰冷的半截灯塔基座,手中紧握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撬棍。
脚下是昏迷的赵强和呼吸微弱、如同破碎瓷娃娃般的陈实。深坑底部,那个漆黑的立方体裂缝处,微弱的红光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跳,持续散发着无形的信号波纹。
夜风呜咽,带着海水的咸腥和焦糊味。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如同最警惕的老狼,扫视着周围废墟的每一寸阴影。
他知道,儿子拼死换来的,只是暂时的喘息。真正的敌人,如同无形的瘟疫,己经随着夜风,渗入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城市。
他低头,看着陈实惨白的面孔和龟裂的皮肤。
那些伤口依旧没有流血,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灵魂的创伤。老人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儿子冰冷的脸颊。
“儿啊……”他低低地、如同叹息般呢喃,
“你奶……留的这面镜子……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紧握他的手,那浑浊眼底深藏的忧虑与决绝。
想起张工那张看似热情、实则冰冷的笑脸。想起仓库爆炸、奶茶店陷阱、工厂地下的怪物、还有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深海对撞……
“这局……太大了……”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疲惫,但随即又被一种更加执拗的、属于底层小人物特有的韧性取代,“但咱老陈家……没死绝!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守着!”
他握紧了撬棍,指节发白。守着儿子,守着昏迷的战友,守着坑底那个既是危险源也是探测器的铁疙瘩。如同守着风暴眼中……最后一块尚未被吞噬的礁石。
就在这时!
“咳……咳咳……”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咳嗽声……从陈实口中传出!
陈实爸浑身一震!猛地低头!
只见陈实……那双紧闭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
他龟裂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着……
没有声音发出。
但陈实爸……看懂了那个口型。
还是……“刀”。
只是这一次,那口型中蕴含的……不再是绝望的呐喊……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决绝的……渴望!!!
仿佛在灵魂的灰烬深处……一点新的、更加凛冽的锋芒……正在……艰难地……凝聚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