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蜷缩在货轮的底舱,潮湿的木板缝隙间渗出腥咸的海水。怀中的微型无线电持续发烫,她知道,此刻发送的每一个字符都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但更危险的,是敌人精心编织的 “樱花计划”—— 既然日特想利用无线电频率的追踪将地下党一网打尽,那就索性将计就计。
她摸出夜莺遗留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密码公式。翻到最后一页,一行用血写的字赫然在目:“假频率:23.67MHz,真信号需三重加密。” 银杏瞳孔骤缩,原来夜莺早就察觉了潜伏的危机,提前准备了诱饵频率。
货轮汽笛长鸣,震颤的轰鸣声掩盖了发报机轻微的 “嘀嗒” 声。银杏按照三重加密规则,将假情报发往预设频率 —— 内容是新西军某支队即将在苏州河码头转移。她知道,这个消息很快会通过 “青衫” 遗留的无线电装置,传往日特高科的监听站。
船靠岸时,天己破晓。银杏混在卸货工人中跳下甲板,目光扫过码头边停靠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戴金丝眼镜的日军军官凝视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冷笑 —— 他果然截获了假情报,并对这个 “垂死挣扎” 的猎物志在必得。
银杏绕道来到霞飞路一家照相馆,暗室里,留守的情报员 “老槐树” 正在冲洗胶片。看到她浑身是血地出现,老人手一抖,显影液洒出半杯:“联络点几乎全毁了,现在该怎么办?”
“按计划行事。” 银杏将微型无线电和加密后的真情报交给他,“用这个发报机,通过 23.67MHz 发送假坐标,同时用备用频道向延安汇报。告诉组织,上海地下党准备给日特设个局。”
三天后,苏州河码头戒严。日军第 13 旅团精锐部队荷枪实弹包围整片区域,探照灯将河面照得亮如白昼。戴金丝眼镜的军官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河面 —— 情报显示,载有新西军重要物资的船只即将靠岸。
突然,东南方向传来密集枪声。军官脸色骤变,对讲机里传来慌乱的汇报:“长官!发现共党主力在龙华寺附近活动!” 他咬牙切齿地将望远镜砸在地上 —— 这才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而此刻的龙华寺,银杏混在难民队伍中,望着寺庙后方的竹林。老槐树带着几名同志正在那里架设临时电台,他们要利用日军监听的空当,将真正的战略部署发送出去。但就在这时,银杏瞥见竹林边缘闪过樱花刺青的衣角 —— 除了 “青衫”,日特还有其他卧底潜伏在暗处!
她猛地拽住老槐树:“有内鬼!立刻停止发报!” 话音未落,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竹林里冲出十几个日特,手中的测向仪红光闪烁 —— 他们终究还是破解了部分加密规则,追查到了这里。
银杏举枪还击,余光却看见老槐树突然将电台背在身上,朝相反方向狂奔:“我引开他们!你带着情报去圣玛利亚女中,那里有最后一个安全点!”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
圣玛利亚女中钟楼的钟声响起时,银杏浑身浴血地撞开密室的门。密室里,几个年轻的女学生正在学习无线电发报,为首的少女转身,银杏愣住了 —— 那是本该在南京念书的表妹,此刻却穿着朴素的蓝布旗袍,眼神坚定如钢。
“表姐,组织让我在这里等你。” 表妹递来一杯热水,“老槐树同志牺牲前,把最后一份加密文件交给了我们。”
银杏握紧茶杯,滚烫的水刺痛掌心。远处传来日军装甲车的轰鸣,她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她不仅要守护情报,更要守护这些新生的力量 —— 这些如同春日嫩芽般的希望,终将在战火中长成参天大树,让樱花凋零在这片土地上。
钟楼的齿轮发出沉重的嗡鸣,银杏展开老槐树拼死护下的加密文件,上面潦草地画着外滩建筑群的轮廓,关键处标着血红色的数字 "7"。表妹凑过来,指着文件角落的隐形墨水痕迹:"这是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 ' 潮涨时分,海关大钟 '。"
窗外突然划过几道探照灯光柱,银杏猛地拉上窗帘。圣玛利亚女中的围墙外,日军的皮靴声正由远及近。她迅速将密码本塞进表妹的琴盒夹层,压低声音:"你带着学生从下水道撤离,我去引开敌人。"
"不行!" 表妹抓住她的手腕,"日军这次出动了特高科全部精锐,还有那个戴金丝眼镜的指挥官亲自带队。我们截获的情报显示,他们己经锁定了海关钟楼!"
银杏瞳孔微缩,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的钢笔 —— 这支笔不仅是武器,更是地下党与重庆方面的秘密联络工具。她突然想起军统特工临终前的笑容,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型。
"把无线电频率调成和日特相同的波段。" 银杏扯下领巾包扎伤口,"我要给他们送一份 ' 大礼 '。"
子夜时分,海关钟楼的铜钟发出沉闷的轰鸣。银杏潜伏在钟楼下方的阴影里,看着戴金丝眼镜的日军指挥官带着小队逼近。她按下钢笔顶部的微型发射器,将伪造的 "新西军主力集结在十六铺码头" 的情报,通过相同频率发送出去。
"果然在这里!" 指挥官举起望远镜,镜片反射着冷光,"黄百合,你己经无路可逃了。"
银杏从容走出阴影,月光照亮她染血的旗袍:"你确定,截获的不是你们自己人的信号?" 她话音未落,日军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杂乱的电流声,紧接着传来刺耳的日语咒骂 —— 他们的通讯频道扰了!
混乱中,银杏翻身跃上钟楼台阶,在密集的枪声中冲向顶层。老式电梯的齿轮吱呀作响,她摸到内壁暗格中的炸药包 —— 这是老槐树提前布置的后手。当电梯升至一半时,她猛地按下引爆按钮,爆炸声震得整座钟楼都在颤抖。
硝烟弥漫中,银杏撞开顶楼铁门,暴雨倾盆而下。她掏出钢笔,对着夜空发送最后的加密信号。下方传来日军的怒吼,指挥官举着枪冲上来:"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们?整个上海都在大日本帝国的掌控之中!"
"是吗?" 银杏冷笑,指向黄浦江面。漆黑的江面上,无数小船正朝着外滩驶来,船头绑着的火把在雨幕中连成一片火海。这是新西军与地下党精心策划的 "火攻计划",利用涨潮时分突袭日军据点。
指挥官脸色骤变,对讲机里传来各处告急的尖叫。银杏趁机甩出钢笔,笔尖的毒针精准刺入对方咽喉。看着日军指挥官倒地抽搐,她转身敲响钟楼的铜钟,浑厚的钟声穿透雨幕,仿佛在宣告黎明的到来。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染红天际时,银杏站在残破的钟楼上,望着外滩上溃败的日军。表妹带着学生们出现在街道尽头,琴盒里的无线电仍在发送胜利的捷报。她摸出怀中被血浸透的密码本,上面 "黄百合" 三个字在朝阳下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 这座城市的暗夜终将过去,而他们,就是刺破黑暗的第一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