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巢禅师走后,那三藏双手合十礼送。
猪八戒却笑着说道:
“这乌巢禅师,我才说他是个高人,不想这会就打了我老猪的脸面。”
齐天奇道:
“怎说?”
八戒道:
“你方才没听说吗?
在这漫天神佛之中,能知晓过去未来之事的虽不在少数,但也绝对不多。
可若说能知晓千年的,怕是只有那寥寥几人。
方才这乌巢禅师竟说我们三人中有人知晓千年后事。
如此海言,哪有高人德性。
不是辱我是甚?”
说罢,八戒看向三藏笑问道:
“师父,你佛法高深,可晓那千年后事?”
三藏摇头。
八戒又看向齐天问道:
“师兄,你算作是神通广大,可晓那千年后事?”
齐天摇头。
那猪八戒又摇摇晃晃来到白龙马前,指着白龙马道:
“莫不是你这白马知晓千年后事?”
白龙马低头不吟。
八戒边骂边笑的说着乌巢禅师,三藏立在一旁心记《多心经》。
而那齐天却是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虽不能具体知晓千年时间的一切细事,但那大概的历史发展进程他却是心中有数。
“难不成这乌巢禅师所说的那相识指的是我?
难道?
……”
齐天顿感全身战栗。
法本从心生,还是从心灭。
自那三藏记下《多心经》后,常念常存,忽的一点灵光自透。
三人正行时,那骑在白马上的三藏突然从马上摔下,慌的师徒二人赶忙闪身去扶。
不多时,那晕晕眩眩的三藏忽的睁眼,一把推开徒弟二人叫道:
“起开!都起开!”
徒弟二人互视一眼,不知三藏为何突然这般。
只见那三藏看向八戒叫道:
“这晦气的唐僧,我己经收了个丑徒弟,他怎的给我收了个更丑的!”
猪八戒被三藏这么突然的一说,又抓耳朵又挠头道:
“师父啊!当初你收我的时候不是可高兴了吗?”
那三藏眉毛一皱叫道:
“去去去!把那大鼻子收起来!”
八戒一时无措,竟是真将自己的长鼻子揣进了怀里,供着头动也不敢动。
这边的齐天又惊又喜,只见他在三藏的身边打着转探道:
“师父?”
三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斥齐天道:
“你也去!喊那唐僧师父去!”
“啊?”
齐天有些懵。
“啊什么啊?
我看你与那唐僧相处的挺好,他甚至把我那金晃晃的箍儿都给你戴上了,快取下来还与为师!”
“这……”
齐天一时语塞,这玩意是他想取下来就能取下来的嘛!
八戒弓着头小跑到齐天身后戳了戳道: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怕不是摔出失心疯来了?”
齐天用手肘捣了捣八戒道:
“莫要胡说,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师父!”
“啥?”
……
那三藏对齐天头上的紧箍耿耿于怀,一路上不停的捣鼓着齐天的脑袋。
手拿把掐,拔翘扯咬,甚至还对着紧箍的一圈儿抹了把口水。
在所有三藏能够想到的法儿皆用尽后,他喘着粗气道:
“贫僧好不容易从观音那扣下来的金箍儿,这唐僧悄咪咪的就给你戴在脑门上了。
不经过你的允许就罢了!
我呢?那我呢!
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不行!我得再想想法子!再想想法子!”
那三藏马也不骑了,就这么一路的独自嘀咕着,嘀咕着嘀咕着,忽的眼睛忽然一亮。
齐天见三藏满眼放光的向自己走来,顿时感觉自己路都走不动了。
吓的……
果不其然,三藏摸着齐天的脑袋乐呵呵的说道:
“悟空啊!你牺牲一下!
为师把那话儿经少少的念个几遍,在我念话的同时,让八戒把我前番使用的方法再试他一遍。
我觉得这样可行!定能帮你把这紧箍给取下来!”
神他么的牺牲一下……
神他么念个几遍……
齐天没有选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猪八戒饱受冲击,他或是实在不忍,又或是怕齐天真被那话儿经给念牺牲了,到时自己的担子太重。
猪八戒竟是三藏面前帮齐天求了情。
三藏看着眼前两个丑头怪脑的徒弟,顿时对那拿回紧箍的事儿就没了兴趣。
一番闹剧过后,三人重新上路。
八戒依然在前挑担,齐天不再信步在白马左右,而是选择了在前牵马。
兄弟两人凑在一起,弓背探头,边走边窃窃私语。
丝毫没把那在马背上呼呼大睡的三藏放在眼里。
三人一行又是数天,那三藏自变回性格后,一路上没少瞎折腾。
他一会儿要探崖,一会儿又要攀高。
看见了恶虎要单挑,骑马骑久了要骑龙。
这一路走来,跑跑闹闹,是不觉着无趣了,但那心快要累死了。
就这样不觉己是那“花尽蝶无情叙,树高蝉有声喧”的炎炎夏日。
正行时,那三藏突然吟诗道:
“日落西山藏火镜,月升东海现冰轮。’”
八戒闻之赶忙马屁赞道:
“师父大才,好诗!好诗!”
三藏白了八戒一眼。
齐天见之笑道:
“呆子!师父的意思是天色将晚,叫我俩寻个人家去借宿呢!”
八戒自知拍到了马蹄,赶忙插科打诨道:
“师父说的极是,老猪我也觉得饿也!
咱赶紧找个人家吃些斋饭,我好挑担做苦力哩!”
齐天知晓八戒是在暗讽自己不做劳力,便笑骂道:
“你这贪懒念家的鬼,这才西行几日,就生抱怨?”
八戒哪里肯饶,回嘴道:
“哥啊!谁能似你般吃风喝露,天生地养。
像我这等身躯,自西行以来,少有半饱,常常忍饥,你哪里晓得!”
八戒的这番说辞原想是博三藏个怜悯心,却不想那三藏闻之说道:
“悟能,你若是念家想懒,卸下担子,回家去吧!”
那八戒慌得跪下道:
“师父,你莫听师兄胡言,我只是与师父一般,是个肉做的肚肠。
这会儿天色将晚,想吃些斋饭实是不算甚事。
但师兄他却说我念家,怪我贪懒。
师父啊!我根本不曾抱怨!
我既抛妻离家,受了戒行,又承师父怜悯,带我去西天取那真经,我必当是虔诚虔心,誓无退悔!”
三藏看八戒语诚情不假,便点了点头。
那呆子跳将起来,瞄了瞄三藏,又瞧了瞧齐天,眼睛骨碌一转,继续挑担前行。
方才八戒的心中实是翻江倒海,万浪奔腾。
若是那先前的三藏说出这让他回家的言语,那他猪八戒绝对不带思虑,化风便走欢欢喜喜。
但此时三藏,完全就是个不知道下一秒能干出什么事来的家伙。
他的言语,一半可听,一半要猜。
猜对了,万事大吉,师徒欢喜。
猜错了,万劫不复,永结地狱。
猪八戒在短短的几句对话之间,心中万番博弈。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贪欲。
毕竟这三藏在生八戒气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对齐天说道:
“悟空啊!为师平生有一憾事,至此岁月,仍不晓野物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