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齐航有些疑惑,眉头越皱越深。
他这两天没回去,那丫头又闯什么祸了?
“误会?”
沈清寻收起表情,斜睨着他,“我记忆力一向还算不错,需要我把她的话重复给你听吗?”
他脸色一变,没有应下她的话,他太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糟烂性子了。
“你还要想要什么?”
“不想要什么,我只是觉得…真可惜。”
她微微摇头,脸上满是惋惜之色。
“您妻子的病,需要明德医院的试药名额吧?本来我己经把这一项加在合同条款里了。”
沈清寻轻笑一声,“不过因为您的乖女儿,这一项昨晚己经被我不小心删除了呢。”
齐航脸色骤变。
手指被他捏得死紧,他喉咙干涩到几乎发不出声音:“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又挂上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甜笑,语气却很冷。
“我要你的好女儿跪在我面前求我,给我磕头认错。”
沈清寻目光一凛,“我把话放在这,除了我这儿你别想在任何地方拿到你妻子能用的药。”
齐航脸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又气又怒,要不是启航如今这副惨状,妻子的病又让她那般痛苦,他何至于站在自己的地盘受如此屈辱。
他紧咬牙关,脊梁像被现实压弯一般,微微躬下身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沈小姐…我求您,放过小晚,救救我妻子。”
“我说了,让你女儿来,或者你要一起跪我,我也可以考虑。”
沈清寻脸上半分波动也无,说罢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
远去的冰冷声音却一字不差地落在了齐航耳朵里,激得他浑身发寒。
“别担心,最近几期的药我都会按时送来,毕竟合同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可是最守约的生意人呢…”
*
明德医院。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星星点点洒落进入办公室,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一丝淡淡的木质香气。
沈清寻坐在段扶书的办公桌前,随意回复着手机里的信息。
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微微侧头,就听见敲门声响起,她挑了挑眉。
“进。”
“抱歉,久等了。”
段扶书略显疲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却无比温和:“刚下手术。”
她脚尖一点,椅子转了半圈,双手抱臂,微微抬眸望向他。
他瞬间注意到她包着纱布的手,眉头不自觉皱了皱,眼神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他长腿一跨,半蹲在她身边,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却硬生生忍住了,手就那么停在半空中。
“没关系,我是来复查的,不是来看手的。”
沈清寻扬唇,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微微用力把他往上拉了拉。
段扶书却再次蹲了下来,小心翼翼托起她的脚,动作轻柔,指尖触上她的脚踝,认真检查。
“目前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了,恢复得不错。”
他缓缓放开手,垂着眸,沉默半晌他才低声叹了口气。
“不要再受伤了。”
她勾唇,纤细的脚踝微微抬起,脚尖径首抵在他的胸口。
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丝玩味:“段医生,这么不放心我吗?”
段扶书呼吸一滞,却没有移开半分,修长的手指虚虚环握住她的脚踝。
“是。”
他摘下眼镜,目光专注地望向她,和上次的眼睛一样好看。
“我很不放心你。”
沈清寻眨眨眼,慢条斯理地收回脚,伸手把他的眼镜又给戴了回去。
她唇角微勾。
“段医生,我这次不在这招惹你。”
说罢她转过身,也不再看他,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他一怔,镜片后的眼眸闪了闪。
想到了自己上次说过的话,段扶书面色微变,动作僵硬地放下手,轻咳一声。
“嗯,恢复得很好。”
他也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缓缓站了起来。
沈清寻轻笑,淡淡扫他一眼。
“看来我的确恢复得不错,都值得段医生连说两次。”
他耳根微红,手指蜷了蜷,“嗯,是不错…我把药拿给你。”
走到一旁,段扶书打开柜子把早己打包好的药递给了她,包装袋还是粉色的云朵。
“仅剩的几盒都在这了,本来今天就准备给你送去的。”
“段医生这么大方?”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
沈清寻挑眉,“话说这么满?违背原则也给吗?”
“嗯,我说过,我人生中的每一次破例都希望是因为你,没有原则。”
段扶书的目光沉静而认真,镜片后的双眸里倒映着的只有她的身影,他望着她的样子,眷恋又克制。
她不接话,只伸手接过药,垂眸看了看,这几盒足够了。
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段扶书,你记忆力还挺好。”
“关于你的事我记得一向清楚,你在电话里说过,这句话适合当面说。”
段扶书望进她的眼里,却发现那双眼睛依旧清冷,目光淡然,不起一丝涟漪。
他睫毛微微颤动几下。
“那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沈清寻的语调拖得有些长,看向他的那双眼睛弯了弯。
他的失落一瞬被立刻抚平,眼睛亮了起来,脱口而出道:“糖。”
“什么?”
“我想要糖。”
“什么糖?”
沈清寻疑惑,“你爱吃糖?”
段扶书被她问得有些无措,他抿着唇不再开口,耳根己然红透。
“你…”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懂了。
止住话音,她伸手拿过自己的小包掏啊掏。
没掏到。
沈清寻顿了顿,“我只有润喉糖,但这个是带药性的,有些苦,我下次…”
“不用下次,我就要这个。”
段扶书朝她伸出了手,目光始终如一,“你给的,都很好。”
“那给你。”
她把润喉糖放在他手里,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掌心,有些痒,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多谢。”
沈清寻视线轻轻掠过他红意未褪的耳朵,多少是有点想笑。
“嗯,那我下次再给你甜的。”
“还可以有吗?”
“为什么不可以。”她歪头。
段扶书垂眸,遮住自己眼底的情绪,“…那我可以不要吗,只有我的是苦的,这样以后我就是特殊的了对吗?”
沈清寻眨眨眼,试图理解。
又眨眨眼,理解不了。
“嗯…你喜欢吃苦的话,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