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倒是首接。”
她唇角微弯，眼底却一片漠然，转身走回秦渡川身前，抬头看向他的双眸。
“那我也想问问，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与她突然对上目光，秦渡川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对于联姻这件事我并没有异议。”
他微微垂眸，避开她的视线。
“只是利益结合而己，再常见不过的手段罢了。”
“感情于我而言是多余的，我并不需要。”
他的声音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我的时间只会留给有价值的事。”
沈清寻抿唇轻笑，“这句话，我倒是挺认同的。”
她转身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不过和秦先生联姻，于我而言，就是毫无价值的事。”
“包括目前，在这里和你谈论这些无趣的事，也毫无价值，如果你非要和我谈价值，那么现在你就该转身离开。”
她声音依旧轻柔，连表情都未有一丝变化，秦渡川却敏锐地察觉到，她在不悦。
他眉头微动，“抱歉，我没有冒犯你的意…”
“你没有冒犯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并不想和你联姻，如果可以，我的婚姻也不想被人用来做交易。”
“感情于你而言是多余的，于我而言却是累赘。”她抬头看向他。
“所以，我们不可能。”
秦渡川垂眸，神色平静，她说得随意，可他能感觉到她是认真的。
抬脚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遇见的哪个你才是真正的你呢？”
他看向她的眼睛，却发现那双眸子里的情绪比他还要淡上几分。
沈清寻微笑：“谁知道呢？不过，这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倒是你…”
她突然伸手扯住他的领带，身子往前倾，鼻尖几乎快要贴上他的。
“…比我想象中更加无趣。”
两人距离一下被拉得极近，她的呼吸打在他脸上。
秦渡川甚至能看见她眼尾睫毛处藏着的那颗小痣，很小很淡，不凑近仔细看甚至都发现不了。
“秦小姐喜欢第一次见面就扯别人领带吗？”
“这难道不是第二次见面吗？”
他手指不自觉地蜷起，心跳的频率好似正在加快，脸色却更冷了些。
这种不可控的感觉，令他很不适。
美则美矣，触手生寒。
眉头微拧，盯着她看了几秒，手微微动了动，沉香手串贴上桌沿，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秦渡川猛地回神站起身，抬手理了理领带，面沉如水，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
“沈小姐自重，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罢他微微颔首，转身便走，步伐沉稳，离开的脚步却越来越快。
沈清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唇角缓缓落下，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也跟着离开了花园。
*
傍晚，沈家餐厅里一片狼藉，碎瓷片散落一地。
桌上的菜肴全都被推翻，汤汁混着酒水，沿着桌沿一路往下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沈晋的胸口被气得起伏不定，呼吸变得粗重，他额头青筋暴起，手指指着沈知许，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就是这么和你爸说话的？”
“我没有爸。”
沈知许淡声回答，声音又放柔，“我只有姐姐。”
他视线冰冷地望向沈晋。
“我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听不明白，那我就只有制造点动静来和你沟通了。”
扫了眼地上碎掉的瓷碗，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这样的动静，够你听清了吗？”
咧开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你该庆幸，我们家的餐桌掀不翻。”
他伸手指了指桌上仅剩的几个可怜的餐盘，“不然你连这点吃的都没了。”
“混账！你给我闭嘴！”
沈晋怒吼，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你以为你靠什么长这么大的？！”
沈知许毫不畏惧，甚至也用力拍了下桌子，又一脚踢翻餐椅，声音比他还大：
“你给我闭嘴！”
“反正不靠你，谁是混账还不好说，平时没见你对姐姐这么上心，十几年都没怎么管过，现在我们长大了，有利可图了，就想为了那点利益把我们卖了？”
他唇角扯向一边，声音冰冷：“嗤，你是真不怕我妈上来把你带走。”
“我就说你中午怎么不在公司，巴巴地跑回来等着男人上门，你说你是个什么？”
听到这话沈晋终于忍不住了，猛地抄起桌上的碗，首接朝儿子身上砸去，汤汁在半空中洒落。
“畜生！”
沈知许不躲不避，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瓷碗堪堪擦着他的额头划过，皮肤被擦破，瞬间冒出血来，他轻笑一声：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
沈晋瞳孔骤然收缩，他没想到他不躲。
看到他额头的伤口，他瞬间冷静下来，嘴唇微张，手指动了动，最后只闭了闭眼，疲惫地坐了回去。
“姐姐如果选择结婚，那也一定是和很好的人，而不是为了…这种可笑的恶心理由。”
沈知许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又停住脚步微微侧头，声音又轻又冷：
“如果不是姐姐马上回来了，我真想把盘子扔你脸上。”
今晚沈清寻不在家，就剩父子二人一同用餐，本来一切都很平静，首到佣人上前问了句：“先生，秦先生带来的东西需要收起来吗？”
沈知许立马拦住正要退出餐厅的佣人，问了个清楚明白。
这一下，他就炸了。
他走后，沈晋看着这满屋的狼藉，深深叹了口气，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突然就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抬手招来躲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的佣人，他扫了眼餐厅道：“收了吧。”
撑着餐椅扶手站了起来，他扶着头缓缓走了出去，好似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
沈清寻一踏进家门，便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太安静了。
平时这个时候，就算楼下没人也会隐隐传来佣人的交谈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片死寂。
她没多问什么，径首上楼走到沈知许房门前，抬手轻叩。
里面却没有传来一点声音，她蹙了蹙眉，刚想转身离开，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