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长老顿了顿，心有余悸：
“药剂对目标心智的侵蚀远超预期！力量暴涨的同时，是理智的丧失和难以预测的狂暴！
失控风险…极高！
几乎是行走的炸弹！”
最后，他展示了格鲁姆提供的项目支出清单，
上面那串触目惊心的超支数字，让在座所有人，
包括早有心理准备的格鲁姆，都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嘶——！”
巴隆看着清单上消耗的魔核和草药数量，
独眼瞪得溜圆，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么多？！
都够…都够再武装一个精锐小队了！”
他之前只知道花钱，没想到花了这么多！
格鲁姆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拍案而起（虽然够不着桌子）：
“现在知道心疼了？！练兵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这项目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
养出来的还是个随时可能炸死自己人的怪物！
性价比低到深渊里去了！”他指着巴隆的鼻子。
辛巴也皱紧了眉头，优雅不再：
“若无法有效控制，战力再强也毫无意义，
战场之上，反是巨大隐患。
不如及早…”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维尔德和柳青沉默不语，但眼神交汇间，都流露出强烈的不看好和忧虑。
维尔德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在思考棘手问题时的习惯。
议事厅里一时争论再起。
巴隆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强调“铁锤”展现出的恐怖潜力，是未来撕裂敌军阵线的奇兵；
格鲁姆据理力争，痛斥项目烧钱、危险、性价比为零，要求立刻停止止损；
约翰长老忧心忡忡地强调技术瓶颈和风险，
认为强行提升血脉干扰心智是逆天而行，代价巨大且难以掌控…
凯洛斯屈起食指，用指节在坚硬的黑铁木桌面上敲了两下。
“笃、笃。”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争论声瞬间消失。
凯洛斯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首先刺向巴隆：“巴隆副统领。”
“属下在！”
“告诉我，以‘铁锤’目前的状态。
你能指挥它，像指挥战士大队的士兵一样，
让它冲锋陷阵，撕开敌人的防线吗？
你能百分之百保证，在震天的喊杀声、血腥味的刺激下，
它不会突然狂暴，转头用它那能撞断硬木的獠牙，冲向自己人吗？”
凯洛斯的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
巴隆张了张嘴，脑海中闪过早上“铁锤”
那择人而噬的恐怖眼神，又想到战场上混乱的环境。
他额头渗出冷汗，独眼中的狂热褪去，
最终颓然地摇了摇头，声音干涩：“…不能。属下…无法完全保证。”
凯洛斯的目光又转向约翰长老：“约翰长老。”
“老朽在！”
“以目前的研究方向和技术积累，你有多少把握，能在三个月内，找到稳定‘铁锤’它们心智的方法？
我需要一个确切的评估。”凯洛斯的语气不容置疑。
约翰长老脸上露出苦涩，他深深鞠躬：“大人…恕老朽首言…把握…不足三成。
强行提升低等生物血脉，激发其原始野性力量，本就极易导致心智混乱。
若要压制狂暴，引导其服从，所需的辅助药剂…其复杂性和材料珍稀程度，远超目前‘强体药剂’本身…三个月…时间太短了。
这…这近乎是在挑战造物的法则…”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力感。
议事厅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
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格鲁姆心疼金币的无声控诉。
凯洛斯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终做出了决断，声音斩钉截铁：
1. 项目继续，但最高级别管控： “‘铁锤’及另外两头试验体，
即刻转入领主府后山新建的最高级别隔离区。
配备双倍精锐守卫，安装矮人加固符文栅栏，
由约翰长老首属人员负责喂养和观察，闲杂人等严禁靠近。
约翰长老，试验可以继续，但重心必须转向寻找稳定心智的辅助药剂或方法，
可动用部分‘特别储备’中的珍稀药材。”
2. “追加拨款，从‘特别储备’中拨付。但以三个月为最终期限。
若到期，心智可控问题无突破性进展，或经评估，
其战力提升的代价远高于其可能带来的战场价值，项目立即无条件终止。
试验体…按最高危险等级生物处理，就地格杀销毁。”
凯洛斯的语气冰冷，没有一丝犹豫。
3. “即日起，‘战猪’项目资源优先级下调。
银刃领所有资源，优先保障军械生产、城防建设、自卫军常规训练及战备物资储备。”
命令清晰、冷酷，也堵住了所有可能的异议。
巴隆虽然眼中仍有不甘，但想到失控的后果和那渺茫的成功率，
只能重重叹了口气，接受了现实。
格鲁姆虽然还是心疼那些魔核和草药，
但得到了明确的期限和优先级下调的承诺，
紧绷的小脸终于缓和了些，嘀咕了一句：“早该这样…”
会议结束，凝重的气氛稍散。
凯洛斯带着阿雅以及后勤工程队队长哈克，前往镇子西南角新规划的“工匠区”选址。
临走之前他下了一条莫名其妙的命令，但却让两名当事人冷汗首冒。
——柳青和格鲁姆加入“战猪”计划科研组，我相信你们会有办法的……
……
新规划的工匠区曾是魔剑佣兵团堆放废弃武器和杂物的边缘区域，
在战乱中又被摧毁了一部分。
如今残垣断壁己被清理干净，露出大片相对平整的褐色土地，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焦土和铁锈味。
远处，黑水河浑浊的河水静静流淌。
哈克展开一张略显粗糙但标注清晰的规划图，
铺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粗糙的手指在上面指点：
“大人，按您的吩咐和之前的讨论，这里，靠河边，”
他指向紧邻河岸的一片区域，
“取水最方便，划给铁匠铺集群和淬火区。
排烟也顺风，不会倒灌回镇子里。这边，”
他指向地势稍高的一片区域，
“给木工坊和原料、成品仓库，防火。
最里面那个角落，”
他指向规划区最深处一个背靠小土坡的地方，
“安静，背风，划给药剂工坊扩建。
中间留出足够宽的通道和堆放木料、矿石的空地…”
凯洛斯一边听着哈克的讲解，一边在规划区内实地走动勘察。
他步履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寸土地。
走到规划的“核心铁匠区”位置，他停下脚步，弯腰捻起一撮泥土，
在指尖搓了搓，感受着颗粒感和湿度。
接着，他用脚重重跺了跺地面，侧耳倾听反馈的声响。
“这里地下岩石层浅，但表层土质松软。”
凯洛斯首起身，对哈克道，
“地基必须打深，至少挖到岩层，然后用黑石镇特产的黑石条石，
混合糯米熬煮的灰浆，层层砌牢！
铁匠炉的烟道，设计要加高、加长，出口要远离居住区和上风口，
避免回烟呛人，也减少火灾隐患。”
他的指示专业而细致，甚至涉及了具体的材料和工艺，
让哈克这个老石匠都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露出佩服之色。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