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元年,七月初。金陵城,黎明。
永镇湖的惊雷余波尚未散尽,更大的阴影己笼罩新朝。文华殿偏殿(临时议政之所)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惨白而沉重的脸。方孝孺、齐泰、黄子澄、耿清(耿炳文之子)、徐辉祖,以及刚刚被搀扶进来、气若游丝的余子澄,构成了帝国此刻的最高决策核心。
余子澄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陛下…强行定脉,神魂遭归墟邪力反噬…心脉几碎…邪气盘踞…性命…危在旦夕…臣…只能以法力吊住一丝生机…何时苏醒…未知…” 他颤抖着捧出那方黯淡无光的青玉玺,“此乃…国运之钥…亦是…唤醒陛下…唯一希望…”
死寂。空气沉重得能压垮脊梁。年轻的建文帝,这面在血火中艰难竖起的旗帜,竟在黎明前轰然倒下!帝国的主心骨,断了。
“封锁消息!”徐辉祖猛地拍案而起,铁血煞气勃发,驱散了瞬间的恐慌,“对外宣称陛下闭关参悟国运玄机!国事由内阁(方、齐、黄)与五军都督府(耿清暂代)共议决断!余监正,你只做一件事:守住陛下心脉!守住永镇湖!耿清,京城戒严,九门落锁,许进不许出!方先生,稳住朝堂,抚慰百官!齐大人、黄大人,赈灾、肃逆、后勤,万不能乱!”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刻慌乱,便是将江山拱手让与邪魔!陛下以命相搏,换我等喘息之机,岂能辜负?!”
“魏国公所言极是!”众人如梦初醒,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方孝孺深吸一口气,提笔草拟“陛下闭关”的明发谕旨;齐泰、黄子澄立刻着手梳理亟待处理的民政;耿清领命,甲胄铿锵而去;徐辉祖则看向余子澄。
“余监正,永镇湖…交给你了。需要什么,倾国之力也给你找来!”徐辉祖沉声道,眼中是托付江山的沉重。
余子澄重重点头,捧着青玉玺,在两名钦天监修士搀扶下,踉跄着返回己成禁地的永镇湖心岛。
永镇湖心岛,草庐。
朱允炆躺在寒玉榻上,面无血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那曾引动龙魂光柱的身躯,此刻冰冷而脆弱。余子澄盘坐榻前,一手虚按朱允炆心口,精纯法力化作涓涓细流,艰难维系着那微弱的心跳,抵御着盘踞其经脉神魂中、蠢蠢欲动的暗绿邪气。另一手紧握青玉玺,心神却沉入一片绝望的泥沼。
他尝试沟通湖底剑魄。法力注入玉玺,如同石沉大海。神魂之力探向湖底,只感受到一片死寂的冰冷。失去了朱允炆这个核心“桥梁”,镇国剑魄对青玉玺的呼应断绝了!金陵法网的破损在无声加剧,他能“看”到玄武湖、雨花台、钟山三个节点上,暗绿的污秽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蚕食着阵基灵光。每一次侵蚀的蔓延,都仿佛在抽吸着帝国的生机,也抽打着余子澄濒临崩溃的神经。
“陛下…老臣…无能啊…” 老道枯槁的脸上,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守护帝王心脉己让他油尽灯枯,修复法网更是遥不可及。绝望如同冰冷的湖水,一点点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