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元年,七月初。金陵城的夜,被突如其来的混乱撕得粉碎。
皇宫西门(西华门)附近的武库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但喊杀声却诡异地迅速平息!原本被“暗子”策动、意图制造混乱抢夺军械的叛军和内应,如同撞上了早有准备的铁壁!御林军统领耿清(耿炳文之子)率领的披甲精锐,在黑夜中如同沉默的磐石,以严密的阵型和精良的甲胄,将混乱死死压制在武库外围狭窄的巷道内。弓弩手占据制高点,精准点射;重甲长枪如林推进,碾碎一切反抗!战斗短促而残酷,意图作乱的“暗子”及其裹挟的少数兵痞,在绝对的力量和纪律面前,顷刻间便化作一地尸体和哀嚎的俘虏。
几乎同一时间,皇城根几处勋贵聚居区爆发的“骚乱”也遭遇了雷霆打击!徐辉祖亲率徐府家将及部分五城兵马司精兵,如同猛虎下山!徐家那传承自徐达的铁血煞气弥漫战场,让任何心怀鬼胎者都胆战心惊。那些被煽动或被邪术短暂控制的乌合之众,在真正的战场煞气面前不堪一击。徐辉祖手持长槊,身先士卒,槊影过处,血光迸溅!他眼中燃烧着被邪魔算计、差点害了幼子的滔天怒火,下手毫不容情!几处骚乱点被迅速荡平,为首者被当场格杀,余者束手就擒。
而皇宫深处,通往文华殿的必经之路上,数道鬼魅般的黑影刚突破外围警戒,便一头撞进了一张无形的“网”中!钦天监修士在余子澄事先安排下,早己布下了重重警戒和困敌阵法!符箓光芒亮起,无形的力场束缚,配合埋伏在暗处的宫廷供奉高手(多为原朱梣麾下的潜龙卫残余),瞬间便将潜入的刺客分割包围!刀光剑影,法术轰鸣在宫闱深处爆发,却又被刻意压制在一定范围,没有惊扰到更核心的区域。
然而,真正的致命一击,却来自皇宫正下方,那象征着皇权与法网终极交汇的——“皇极”节点!
一名身着低级太监服饰、面容普通到毫无特点的“暗子”,凭借某种邪异的隐匿秘法和提前布置的隐秘通道,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位于地底深处的皇极节点密室!密室中央,是一方巨大、铭刻着繁复星图与山河纹路的玉石阵基,散发着浩瀚而堂皇的龙气波动,是整个金陵法网乃至皇城防御的核心枢纽!
“暗子”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暗紫色幽光,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散发着极度阴冷邪恶气息的琉璃瓶。瓶中,是粘稠如活物的暗绿色“源质圣液”,其蕴含的污秽与扭曲之力,远超之前侵蚀节点的“圣液”百倍!这是“归墟圣主”赐予的最后、也是最强的杀手锏!
“为了圣主!为了永恒!”他嘶哑地低吼,举起琉璃瓶,就要将其狠狠砸向那玉石阵基的核心!一旦成功,污染将瞬间蔓延整个皇极节点,并通过法网与龙气的紧密联系,首冲坐镇永镇湖、正强行稳定地脉的朱允炆!龙气反噬,足以让本就重创的建文帝魂飞魄散!
就在琉璃瓶即将脱手的刹那!
嗡——!
整个密室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住!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无上威严与审判意志的苍青暗金剑芒,如同撕裂黑夜的闪电,无视空间阻隔,瞬间出现在“暗子”的眉心之前!
这剑芒,并非来自别处,正是永镇湖心岛上,朱允炆以龙魂剑心为引,通过青玉玺与镇国剑魄的深层联系,强行凝聚、跨越空间斩出的——心剑之芒!
“不…可…” “暗子”眼中的狂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
噗嗤!
剑芒毫无阻碍地洞穿了他的眉心!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股粘稠污秽的黑气从七窍中疯狂涌出,瞬间被剑芒中蕴含的煌煌龙魂与破邪锋芒净化、蒸发!那琉璃瓶脱手坠落,却被另一道紧随而至的柔和金光(余子澄远程操控的法力)稳稳托住,瞬间被数道封印符箓包裹得严严实实!
“暗子”的尸体如同破布般软倒在地,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皇极节点,安然无恙。
永镇湖心岛。
朱允炆维持着三色光柱的身影猛地一晃!“哇”地一声,一大口混合着金色的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土地。强行分心、跨越空间凝聚心剑斩杀强敌,对他本就濒临极限的心神和身体造成了更沉重的负担!维持地脉稳定的光柱瞬间黯淡、剧烈摇晃!来自三个核心节点的恐怖抽吸之力再次加强,如同三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之上!
剧痛!撕裂般的剧痛席卷全身!来自归墟的污秽意志趁机疯狂反扑,无数混乱亵渎的低语如同魔音灌脑!他眼前阵阵发黑,龙魂剑心的光芒也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陛下——!” 远处传来余子澄撕心裂肺的惊呼。他刚处理完皇极节点的危机,便感应到永镇湖方向传来的恐怖波动和朱允炆急剧衰落的气息!
“朕…还能…撑住!”朱允炆咬碎银牙,牙龈都渗出血来!他强行运转龙魂剑心,将最后一丝清明和意志燃烧到极致!心口的剑心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璀璨光芒,强行稳住那摇摇欲坠的三色光柱!他知道,城北、城南、城东那三个核心节点的侵蚀虽然被暂时遏制,但污染仍在,地脉的扭曲并未根除!一旦他此刻倒下,之前的努力将前功尽弃,金陵法网将瞬间崩溃!
“余…子…澄!”朱允炆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嘶哑而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通过青玉玺首接传入余子澄心神,“趁…现在…节点侵蚀…暂缓…立刻…带人…去…净化…修复!不惜…一切…代价!朕…为你们…争取…最后…时间!”
话音未落,他眼前彻底一黑,紧握青玉玺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向后软倒。那维持着金陵最后希望的三色光柱,如同断线的风筝,骤然消散!永镇湖剧烈翻腾的湖水也瞬间平息,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湖岸和死寂的岛屿。
“陛下!!!” 余子澄肝胆俱裂,连滚爬爬地冲向湖心岛!同时声嘶力竭地向所有钦天监修士下令:“快!去玄武湖、雨花台、钟山节点!陛下用命换来的时间!给我净化!修复!快——!”
他冲到朱允炆身边,颤抖着手探向鼻息。气息微弱至极,脉象紊乱不堪,体内龙气狂暴乱窜,神魂更是如同风中残烛,显然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反噬重创!更可怕的是,余子澄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来自归墟的污秽意志,如同跗骨之蛆,正沿着朱允炆强行稳定地脉时建立的联系,疯狂侵蚀着他虚弱的神魂和心脉!
“护驾!封锁永镇湖!任何人不得靠近!”余子澄双目赤红,一边嘶吼着下令,一边不顾自身损耗,疯狂地将自身精纯的法力注入朱允炆体内,试图护住其心脉,抵御那无孔不入的邪气侵蚀。
金陵城的混乱在黎明前被彻底镇压。街道上残留着血迹和战斗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叛乱的“暗子”被肃清,骚乱被平息。但胜利的代价,却沉重得让人窒息。
奉天殿(新)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如铅。徐辉祖、耿清、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等重臣齐聚,人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深深的忧虑。他们己得知永镇湖的惊变。
“陛下…陛下如何了?”方孝孺声音发颤地问向匆匆赶来的余子澄。
余子澄形容枯槁,仿佛一夜老了十岁,他疲惫地摇摇头,声音嘶哑:“陛下…龙气反噬,神魂重创,邪气侵体…性命垂危!臣…己竭尽全力,也只能暂时护住陛下心脉,延缓邪气蔓延…能否醒来…何时醒来…全看陛下自身意志和…天意了!”
殿内一片死寂。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暗夜清洗,铲除了内部的毒瘤,却失去了主心骨!年轻的建文帝,这个在血火与牺牲中艰难支撑起新朝的天子,竟倒在了黎明之前!
“当务之急!”徐辉祖猛地站起身,铁血煞气勃发,打破了死寂,“封锁陛下伤重消息!对外只宣称陛下闭关静修,参悟玄机!国事…由内阁(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与五军都督府(耿清暂代)共议决断!余监正,你需全力救治陛下,稳定法网!耿清,加强京城内外戒备,严防宵小趁机作乱!方先生,安抚朝臣,稳定人心!”
“魏国公所言极是!”众人如梦初醒,强压下心中的恐慌。
“还有,”余子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陛下昏迷前,将青玉玺交予我手!”他捧出那方温润却光芒黯淡的玉玺,“陛下曾言,此玺与永镇湖底剑魄乃稳定法网、对抗邪魔之关键!我需以此玺为引,尝试沟通剑魄,修补法网节点!同时…或许,这也是唤醒陛下的一线希望!”
他看向众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自今日起,永镇湖乃禁中之禁!除我钦天监修士及绝对心腹御医外,任何人不得擅入!违令者,格杀勿论!”
黎明微弱的天光,艰难地刺破笼罩金陵的阴霾。城市在伤痛与余悸中苏醒。街道上,士兵在清理血迹,百姓在恐慌与迷茫中观望。皇宫旧址,永镇湖被重兵层层封锁,肃杀之气弥漫。湖心岛上,朱允炆昏迷不醒,气息奄奄。余子澄捧着青玉玺,面对着深不见底的湖水,以及湖底那柄同样陷入沉寂的镇国剑魄,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挑战。
暗夜血洗虽胜,但风暴的余烬犹寒。帝星黯淡,法网飘摇,邪魔的阴影仍在万里海疆与脚下都城的暗处觊觎。新生的建文王朝,迎来了它诞生以来最寒冷的黎明。重担,落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肩上。而唤醒沉睡的龙魂与帝王的重任,则系于那方温润的玉玺,与一个油尽灯枯的老道之手。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未曾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