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地全由神铁铸成,绽放着闷沉的乌光,自地板至墙壁,云纹遍布。
此地约莫有方圆十丈大小,与外界完全隔绝,闷沉的气氛让山君心中有些压抑。
“砰!砰!砰!”
硕大的虎爪发狠的拍在地面之上,发出无比闷沉的声音,然而除了山君虎爪上的肉垫留下印子之外,神铁打造的地板却是毫发无损。
“不是,让我来试炼,好歹告诉我练啥呀,就这么关着是要闹哪样”
山君一边吐槽着一边龇牙咧嘴的揉搓着发红的肉垫,刚才那几下他都是发了死力的,给他震的那是相当带派了。
然而就在山君吐槽之际,一道闷沉宏大的声音于暗室之内响起:“试炼者,天都峰真传山君,第一练:问心关!”
伴随着山君懵逼的目光,原本漆黑暗沉的室内亮起一道强光将其笼罩在内。
下一刻,身体退回人形,山君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之感传来,就仿佛……
回到了前世凡人之时。
待到光芒散尽,山君终于看清了周围环境,此刻,他正站在一座尸骸小山之上,大部分尸体都还是新鲜的,正向外汩汩淌血。
山君见状,眉头一拧,面色不变,试图缓步退下小山,却发现这尸骸小山如影随形,他退一步,这血肉之丘便跟一步。
无奈之下,山君只得止住脚步,随后看向自己,却是又猛的掀起一阵瞳孔地震。
黝黑的皮肤,粗大的手掌,孱弱的力量,甚至连手臂之上的数条疤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这是……”
山彪凝眉低语,一声自脚底传来的惨叫却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山彪!我死的好惨啊!”
凄厉的惨叫拉回了山彪的思绪,一双血肉糜烂的手掌抓住了他的双腿,他循声向下看去,看着下方血肉模糊,却隐约有些熟悉的面庞。
“陈帅?”
山君略带疑惑与嘲讽的声音响起,轻蔑的俯瞰着这巨脚下死死抓着他脚踝的尸骸。
“山彪!你难道就没有一丝后悔吗?!”
被辨认出来身份后的陈帅愈发愤怒,身上所剩无几的血肉又被抖落几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山彪的轻蔑与不屑,“后悔?就你?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原本嘶吼着的陈帅被这么一怼,也是一愣,不可思议的盯着山彪,一颗眼珠子剧烈的抖动,滚落了下来。
山彪却没有放过他,冷冷的继续开口。
“你既然当年敢抢我一口饭,保不齐哪天就会要了我的命,你死的不冤,滚吧!”
陈帅还想再说些什么,挣扎着想要抓向山彪更高的地方,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山彪西十五码的脚底板。
伴随着骨架破碎的声音,陈帅残破的血肉彻底脱落,向下滚落而去。
然而,随着陈帅的倒下,越来越多的尸骨抓向山彪,这些都是他曾经所做掉的或是敌人,或是被殃及池鱼之人。
“山彪!祸不及妻儿!你杀我一家老小,为什么?!……”
“祸不及妻儿的前提,是惠不及妻儿,再下去沉淀沉淀”
“山彪!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要杀我?你个畜生!”
“呵,你吃饱了?
手底下的兄弟却没有吃饱,既然做了这一行,就别想着全身而退,金盆洗手只存在于话本之中,连这一点都没想清楚,活该你做不长久,滚!”
“……”
一个个尸骨爬了起来,用着世间最极尽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山彪,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只是一次次碾碎起身的尸骨。
首到最后一个高耸壮硕的骨架起身,这是血肉留存度最好的一副尸体,除了眉间的弹孔,以及微微发黑的指尖,其他几乎完好无损。
“山彪老大,为什么?是我不够忠诚吗?为什么要杀了我?为什么?你告诉我啊……”
高大的身影没有像之前那些尸骸一般,抓住山彪,更没有咒骂于他,只是掩面而泣,跪倒在山彪面前,不停的悲鸣着,好像一只被遗弃的野狗。
看着眼前痛哭流涕之人,山君轻笑一声,没有像之前一般出言厉喝,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蜷缩成一团的铁汉。
“大松,是你啊……”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说实话,我不想杀你
可你不死,堂口们的兄弟就没饭吃啊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还不听劝,也许我当初不该带你入这一行,不过要是再让我选一次,你还是只能死……”
山彪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致命的危险,他轻抚着这个悲鸣恸哭的老友,眼中却满是决绝。
原本伏地痛哭的大松渐渐停止抖动,慢慢抬起了那张黝黑发青的脸,只见他的血肉缓缓脱落,眼中带着一丝释然与怨恨,化作一缕尘埃消散。
而伴随着大松的消失,此前灼目的白光再次出现,随后周围场景一闪,山君再次回到了那个神秘压抑的暗室内。
与此同时,那道闷沉宏大的声音再度响起。
“问剑试炼,第一练,问心局,过!”
伴随着声音落下,山君也重新回到了熟悉的身体内,感受着那澎湃磅礴的力量,只觉一阵心安。
略微等了等,那宏大的声音没有继续出现,山君找了个墙角卧了下去。
方才的试炼,虽然并没有激烈的战斗,但面对着曾经上百个死在自己手下的灵魂,他所消耗的精神力量是巨大的,他的内心也绝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慢慢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体内的白帝功法开始自行运转,山君也趴在前爪之上闭目养神,准备着下一关的试炼。
而曾经那些隐藏在他灵魂深处,曾无数午夜梦回亡魂所留下的烙印,也在此刻彻底消散。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山君起身打了个懒腰,又轻轻拍了拍久未活动的羽翼,血盆大口闪烁着森白的锋芒。
山君朝天长啸一声,随后仰头说道。
“下一关,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