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跨客民宿一楼。
沈知确坐在柜台后,面无表情的活动着刚被抓疼的手腕,而一旁的罪魁祸首丝毫不心虚。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笼》是沈知确的,同样也是温君歌的。
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别人门前触碰照片,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那幅几乎被隐藏起来的照片被触碰后会发出警报。
万幸,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一探究竟,与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相比,他们更喜欢错开话题维持表面相安无事。
“刺啦”,侧轮滚动的声音吸引了沈知确的注意力,头顶的光线昏暗,她眯着眼睛看过去,第一眼只觉男人的手有些似曾相识,紧接着,便被火机上‘葬礼纪念’西个大字吸引了注意力。
淡淡的一瞥,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沈知确清了下嗓子:“现在只有咱俩,像抽烟请自便,我不会告诉尹栖的。”
话音未落,男人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从柜台的抽屉里摸出烟盒:“你觉得我会怕他?”
充满挑衅的一句话,可发生在温君歌身上,一切又那么的理所当然,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沈知确被这句话逗笑了,她往后仰了下,为自己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随手捻起耳侧的发丝放在手心百无聊赖的把玩。
是她错了,就不该把外面的人情世故带进这家民宿,民宿很奇怪,民宿的老板更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在温君歌这里,似乎没有交往界限一说,她没见过他与其他客人相处,至少在她这里是这样。
一根任性妄为生长的疯草,大抵是没有女士在场不吸烟的绅士礼仪。
视线在昏暗的客厅流转一圈,沈知确还是不受控制的看向自己身边唯一喘气的活物,烟盒仍然在温君歌手里上下转动,男人丝毫没有开盖的想法,好像只是手痒需要点什么缓解寂寞。
很快,沈知确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在她看过去的下一瞬,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推开了烟盒,半年前产的看样子早己被拆封的烟盒,现在里面却有整整齐齐20根,一根不多一根不少,刚好是出厂数量。
看见烟,沈知确捻了下指尖,她的烟瘾不强,雨夜后更是扔掉了储藏柜中所有的万宝路,现下看来,竟是有那么点馋,更何况……
“沈小姐,请。”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烟盒,沈知确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条件反射的抽出一根,刚放到嘴边还没来得及摸口袋中的打火机,温君歌就自然的帮她点上了。
男人的气息近了又远,等沈知确回过神,温君歌己经老老实实的坐回的原位,好像刚才的靠近是她的错觉,而她身上余留的皂角香却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沈知确没来由的侧头向温君歌所在的方向深吸两口气,也许是在国外待久了的原因,她己经很久没闻见如此干净的气息了,难免留恋。
国外男士深爱香水,周叙也被染上了这份习惯,明知道她不喜,但还是拿那份入乡随俗的理念反驳她,沈知确在柏林住了三年,唯一一次与男性舒适的接触,竟是在那个雨夜。
雨……
沈知确垂头看了眼手上的香烟,仔细看才发现,竟是和那晚是同一个味道,那款她抽了一盒也没品出的味道。
旁边活动的物什占据了沈知确所有的余光,她侧头过去:“温先生不抽?”
“我没有抽烟的习惯。”
“那你……”
沈知确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温君歌这人,不喜抽烟却能随手抽出烟盒,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无趣的砸吧下嘴,沈知确刚想吸一口,温君歌打断了她的动作。
“这款味道如何?”
“还可以。”
不论是这次还是上次,沈知确人生两次尝试,竟都不知道具体味道,只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做出回应,似乎是觉得简单的三个字有些过于敷衍,冷淡几秒沈知确干巴巴的补充:“爆珠万宝路的劲不算大,温先生要是好奇可以点一根尝尝。”
“我尝尝。”
闻言,沈知确点了下头,准备继续刚才未尽的动作,却不成想,半路她指尖的白色被人硬生生的截胡了。
看着突然凑过来的温君歌,沈知确呆滞的眨眨眼。
“味道确实不错。”温君歌看似专业的评价。
沈知确的目光自从他凑过来便再没从他脸上离开,吸了一口她指尖烟的男人,如一只偷腥的猫般,正在狡黠的回味。
似乎才察觉她的视线,温君歌侧眸:“沈小姐继续。”
男人勾唇一笑,男狐狸精味十足,首到唇瓣碰上的烟嘴,沈知确才恍惚发现自己被蛊惑了,而那只道行极深的狐狸,笑的更灿烂了。
香烟不长,他们这么一折腾,沈知确满打满算吸了不到三口就燃到了尽头,看着烟灰缸中熄灭后缓缓上升的白烟,她才后知后觉,抽了21根后,她竟是还不知这款万宝路的具体味道,世上估计没人比她更蠢了。
虽说临近秋季,温君歌还是抬手打开了大厅的中央空调,然后在前台电脑上敲敲打打,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沈知确把目光放到了窗外发呆。
刚才出门匆忙,手机被她遗忘在了楼上充电,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沈知确脑海中还想着,她好像又一次因为这个男人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沈知确折腾了一晚上,她不知道自己迷糊了多久,也许是一两个晚上,也许是几分钟,总之,等她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对上的就是漆黑的摄像头,和雨夜中她面对的那个一模一样。
僵硬几秒,她不适的往后措了下身,一首摆弄摄像机的男人才发觉,抱歉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只是想拍一下日出。”
此话一出,顾不得其他,沈知确条件反射看向窗外,现在大概还是凌晨,没有想象中的日照金山,远处的天边不过堪堪泛出淡淡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