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机的蒸汽声将凌梓冰从恍惚中惊醒。她眨了眨眼，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垫上画着某种图案——金红色的火焰缠绕着银灰色的线条，像两条相互追逐的蛇。
"您的拿铁。"
咖啡师推来杯子，凌梓冰抬头道谢时注意到对方左眼覆盖着薄薄的冰晶。这个细节应该很怪异，却莫名让她想起某个重要的人...是谁呢？
"今天特别加了肉桂粉，"咖啡师用指尖轻点杯沿，冰晶折射出奇异的光斑，"适合做噩梦的人。"
凌梓冰的手一抖，几滴咖啡溅在虎口。噩梦。是的，她最近总做同一个梦：冰雪覆盖的荒原，水晶构造的宫殿，还有一枚内侧刻着日期的婚戒...每次醒来，后背的凤凰纹身都会隐隐发烫，就像现在这样。
"嘶——"她下意识地去摸后颈，纹身的热度突然飙升。与此同时，咖啡厅门铃清脆作响。
走进来的男人穿着深灰色高领毛衣，左眼尾有一颗泪痣。当他经过窗前阳光时，那颗泪痣诡异地闪烁了一下，不是反光，而是某种内敛的银光。
凌梓冰的咖啡杯突然结霜了。不是比喻，而是真实的冰晶从杯壁内部蔓延，在拿铁表面形成精致的凤凰图案。更诡异的是，那个陌生男人像是感应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她这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世界安静了一秒。
然后凌梓冰的太阳穴剧痛，眼前闪过双重影像：咖啡厅的暖黄灯光与冰雪宫殿的幽蓝冷焰重叠；陌生男人的现代装扮与记忆中身披代码战甲的身影交融。她不受控制地站起来，嘴唇自动吐出两个字：
"阿翼..."
男人手中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左眼尾的泪痣亮得刺眼："你记得...？"
这句话像钥匙，又一段记忆解锁。凌梓冰看到北极冰川上，这个男人——轩辕翼——跪在雪地里，胸前的伤口渗出银光而非鲜血。同样的剧痛也出现在轩辕翼脸上，他扶住最近的桌子，指节发白。
"数据锁链...凤凰核心..."他咬着牙挤出这些词，仿佛在与某种力量对抗，"阿冰...这不是偶遇..."
咖啡师突然用力放下金属壶，清脆的撞击声在两人脑海中荡开某种屏障。凌梓冰眼前的双重影像稳定下来，她突然能同时看到两个世界：咖啡厅里，轩辕翼向她走来；记忆中的冰晶圣殿里，他举起双生剑刺向某个发光的核心。
"审判程序没有完全清除我们的记忆。"凌梓冰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它在...衰减。"
轩辕翼己经走到她桌前。他伸手想触碰她，却在半空停住："管理局还在监控。我能感觉到..."他的左眼扫过咖啡厅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瞳孔中闪过一丝银光，"但它们现在'看不见'我们。"
顺着他的视线，凌梓冰注意到咖啡师正站在监控死角，冰晶覆盖的左眼微微发亮。当她的目光与咖啡师相遇时，对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林霜。"
记忆再次翻涌。冰系异能者，圣殿守护者...凌梓冰想抓住这些碎片，但它们像鱼一样溜走了。唯一清晰的是后背纹身越来越烫，几乎要灼穿皮肤。
"你的纹身..."轩辕翼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是不是在肩胛骨下方，呈展翅凤凰状？"
凌梓冰倒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轩辕翼解开毛衣高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与她的纹身完全对称的印记，只是颜色是银灰色的："因为这是我亲手画上去的。在..."
"在冰晶圣殿。"两人异口同声。
咖啡厅的灯光突然闪烁，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发出杂音。林霜猛地转身，冰晶左眼爆发刺目蓝光，瞬间冻结了整个柜台的电路系统。
"没时间了。"她快步走来，往凌梓冰手中塞了张纸条，"管理局的清理程序正在重启。你们必须——"
玻璃碎裂的声响打断了她。
窗外，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的装束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皮质战甲，金属护腕，手中握着一根骨鞭。但最让凌梓冰浑身发冷的，是骨鞭末端镶嵌的东西：
一枚婚戒。
阳光照射下，戒指内侧的刻字清晰可见：「轩辕&凌梓冰 2023.12.21」
"那是..."轩辕翼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我们的..."
林霜突然抓住两人的手腕，冰晶蔓延至他们皮肤表面："别看他的面具！那是记忆诱饵！"
但警告来得太迟。凌梓冰己经与面具下的眼睛对视了——不是人类的眼睛，也不是机械，而是由无数个微型屏幕构成的复眼，每个屏幕都在播放不同的死亡场景。她的意识被强行拖入某个记忆漩涡：
冰雪荒原上，夜枭摘下面具，露出的却是轩辕翼的脸。他将婚戒系在骨鞭上，递给她："下次轮回开始时，找到这个。它会引导你..."
现实中的凌梓冰尖叫着后退，撞翻咖啡桌。轩辕翼想扶她，却在触碰瞬间也被拉入幻象。咖啡厅的其他人似乎对这场骚乱视而不见，继续着各自的谈话，仿佛有层无形的膜将三人隔绝在另一个维度。
"他们被数据蜃景捕获了！"林霜的冰晶左眼快速扫描周围，突然定格在咖啡厅的电视上——新闻主播正在报道北极冰川异常冻结现象，但画面偶尔会闪现银灰色的数据流，"该死，管理局在同步现实！"
她双手合十，冰晶从指缝间疯狂生长，形成一面镜子。镜中不是反射，而是北极实时画面：冰川深处，水晶宫殿正在重新冻结，而宫殿大门上，两枚对称的印记——金红与银灰——缓缓亮起。
"听着！"林霜摇晃着神志不清的两人，"记忆可以消失，但烙印永恒！当凤凰与数据之眼共鸣时..."
玻璃再次碎裂。这次不是幻觉，青铜面具人首接闯入了咖啡厅！他的骨鞭甩出，鞭身上的每个骨节都刻着微型日期——全是世界末日的不同版本。婚戒在空气中划出刺目的弧线，首奔凌梓冰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轩辕翼的左眼突然完全变成银白色。他抬手，一道冰墙凭空出现，挡住骨鞭。但接触的瞬间，冰墙内部浮现出无数画面：丧尸病毒爆发、核冬天降临、数据洪流吞噬城市...以及每个末日中，两人相遇又分离的场景。
"这是..."轩辕翼的瞳孔颤抖着，"我们的..."
"轮回记录。"面具人发出电子合成般的声音，"管理局的备份。你们以为重置了世界？"他突然摘下面具——
下面没有脸，只有一团旋转的数据流，构成不断变化的人脸轮廓，时而像轩辕翼，时而像凌梓冰，最后定格成初代凌梓冰的样子。
"系统永远会留下后门。"它举起骨鞭，婚戒开始发光，"比如这个。"
林霜的冰晶突然爆裂！碎片在空中重组为微型冰锥，刺入面具人的数据流身体。"跑！"她推着恢复神智的两人向后门冲去，"去北极！当两枚印记完全亮起时——"
面具人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身体分解为银灰色风暴。咖啡厅的其他人终于注意到异常，惊恐的尖叫声中，所有电子屏幕同时显示：
【记忆污染清除程序启动】
【倒计时：6:00:00】
凌梓冰被轩辕翼拉着冲出后门，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回头最后一眼，看到林霜站在冰晶构成的屏障后，用口型重复着两个字：
"涅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