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侯府浸在露水里。
苏婉婷靠在床头,看着小桃踮着脚擦窗棂上的灰。她的葱绿裙角沾了点泥——应该是刚才去厨房打热水时,在走廊的青石板上滑了一下。阳光透过擦干净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鼻尖的黑痣上,像颗没抹匀的胭脂。
“小姐,”小桃放下抹布,转身端过一个青瓷碗,“这是厨房刚熬的百合粥,您喝点吧。”
苏婉婷接过碗,粥里飘着两片百合,香气淡淡的。她喝了一口,突然问:“李夫人今天有没有说什么?”
小桃的手顿了顿,碗里的粥晃了晃:“没、没说什么……就是让我盯着您,别乱跑。”
苏婉婷笑了笑,放下碗。她摸了摸枕头底下的玉牌,昨天深夜玉牌发烫的感觉还在——“承瑞,侯府祠堂,子时”,这行字像根针,扎在她心里。
“叩叩——”
门被轻轻敲响。小桃赶紧去开,门外站着李氏的丫鬟小翠,穿粉色裙,头上插着根银簪,眼神躲躲闪闪:“三小姐,夫人让我送补药来,说老夫人心口疼,要您亲自送去。”
苏婉婷接过药碗,碗壁烫得她指尖一缩。她闻了闻,药味里带着股淡淡的硫磺味,像实验室里的硫化汞试剂。
“夫人说,”小翠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这药是用千年人参熬的,要趁热喝。”
千年人参?
苏婉婷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记载:“李夫人藏了侯府的千年人参,用来威胁我交出《林氏医经》。”她用勺子搅了搅药汤,看见碗底沉着几粒朱砂——红色的,像血。
“知道了,”她把药碗放在桌上,“你回去告诉夫人,我马上就去。”
小翠应了一声,转身要走,苏婉婷突然说:“等一下。”
小翠站住,后背绷得很紧。
“这药是夫人亲自熬的?”苏婉婷问。
“是、是夫人让厨房熬的,”小翠的声音发抖,“夫人说,要您务必亲自送给老夫人。”
苏婉婷点头,看着小翠走出房间。小桃关上门,转身问:“小姐,这药有问题吗?”
“有,”苏婉婷拿起药碗,“这里面加了朱砂,而且量很大。”
小桃的脸白了:“朱砂?那不是有毒吗?”
“是,”苏婉婷说,“朱砂的成分是硫化汞,少量能安神,但过量会导致汞中毒,轻则呕吐腹泻,重则昏迷死亡。”
小桃抓住她的胳膊:“小姐,那我们怎么办?要是老夫人喝了这药……”
“别急,”苏婉婷拍了拍她的手,“我有办法。”
她翻开母亲的日记,找到其中一页,上面写着:“朱砂毒,用绿豆粉解——取绿豆半斤,磨成粉,加入药中,可解其毒。”
“小桃,”她抬头,“你去拿点绿豆粉来,要磨得细的。”
小桃应了一声,转身要走,苏婉婷又叫住她:“别让别人看见。”
小桃点头,掀起裙角跑了出去。
老夫人的院子里飘着佛珠味。
苏婉婷捧着药碗,走进房间。老夫人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串檀木佛珠,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她看见苏婉婷,放下佛珠,露出一丝笑:“婉婷来了?”
“祖母,”苏婉婷走过去,把药碗放在桌上,“这是夫人让我送的补药,说是用千年人参熬的,您趁热喝。”
老夫人接过碗,闻了闻:“怎么有股绿豆味?”
“哦,”苏婉婷说,“我加了点绿豆粉,母亲说,绿豆能解人参的燥性,这样喝起来更温和。”
老夫人点头,喝了一口。她的眉头慢慢舒展,说:“这药比之前的管用,心口不疼了。”
“那就好,”苏婉婷笑着说,“祖母要是喜欢,我以后每天都给您熬。”
“不用麻烦,”老夫人抓住她的手,“你刚醒,要好好休息。”
苏婉婷的手被老夫人握着,感觉很温暖。她想起母亲的日记里写过,老夫人当年很喜欢母亲,因为母亲救过她的命。
“祖母,”她轻声说,“母亲当年有没有给您看过病?”
老夫人的眼睛暗了暗:“你母亲是个好医生,当年我得了肺痨,是她用《林氏医经》里的方子治好的。可惜……”她叹了口气,“可惜她走得太早了。”
苏婉婷想起母亲的样子,心里有点酸。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牌,说:“祖母,我会像母亲一样,做个好医生的。”
老夫人笑了,拍了拍她的手:“我相信你。”
“叩叩——”
门被敲响。小翠站在门口,说:“老夫人,夫人来了。”
李氏走进来,穿鎏金牡丹裙,头上的赤金步摇晃得人眼睛疼。她看见老夫人手里的药碗,嘴角扬起一丝笑:“母亲,这药是婉婷送的?”
“是,”老夫人说,“婉婷加了绿豆粉,喝起来很舒服。”
李氏的笑僵了僵,随即又展开:“婉婷真是孝顺,比媚儿强多了。”
苏婉婷看着李氏,她的护甲上嵌着翡翠,在阳光下闪着光。她知道,李氏这是在试探她。
“夫人过奖了,”她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氏走到桌前,拿起药碗,闻了闻:“这绿豆粉是哪来的?”
“是我让小桃磨的,”苏婉婷说,“母亲当年给祖母熬药时,也加过绿豆粉。”
李氏的手指紧紧抓住药碗,指甲盖都泛白了:“哦?你母亲倒是什么都告诉你了。”
“是啊,”苏婉婷说,“母亲说,《林氏医经》里有很多方子,都是用来救恩人的。”
李氏的脸变了,她放下药碗,转身对老夫人说:“母亲,我还有事,先走了。”
“去吧,”老夫人说,“别太累了。”
李氏走出房间,苏婉婷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笑。
小桃走进来,轻声说:“小姐,夫人刚才的脸色很难看。”
“没关系,”苏婉婷说,“她越是生气,说明我们越成功。”
老夫人看着苏婉婷,问:“婉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婉婷犹豫了一下,说:“祖母,这药里加了朱砂,过量的朱砂。”
老夫人的脸白了:“什么?李氏她竟敢……”
“祖母,”苏婉婷抓住她的手,“您别生气,我己经加了绿豆粉,解了毒。”
老夫人叹了口气:“李氏向来心胸狭窄,当年你母亲救了我,她就忌恨得很。现在你回来了,她肯定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苏婉婷说,“但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老夫人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欣慰:“你像你母亲,都是倔强的性子。”
苏婉婷笑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牌,想起深夜的提示——“承瑞,侯府祠堂,子时”。
她知道,今晚她要去祠堂,看看那个承瑞是谁。
深夜的侯府很静。
苏婉婷穿着墨绿裙,沿着走廊往前走。走廊的灯笼晃着,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针,这是母亲留下的,刻着“林氏”二字。
祠堂的门虚掩着,里面飘着香灰味。苏婉婷推开门,看见里面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供桌上的牌位上。
“谁?”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苏婉婷转身,看见一个穿藏青长袍的男人,站在阴影里。他的脸被灯光照着,显得很苍白,眼睛里带着几分警惕。
“是我,”苏婉婷说,“苏婉婷。”
男人走出阴影,苏婉婷认出他是昨天在祠堂遇到的七皇子赵承瑞。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玉冠,玉冠上刻着“勾股定理”纹,和她的玉牌上的条形码一模一样。
“你怎么来了?”赵承瑞问。
“玉牌提示我来的,”苏婉婷拿出玉牌,“上面写着‘承瑞,侯府祠堂,子时’。”
赵承瑞接过玉牌,看了看,说:“这是我母亲的玉牌,她去世前说,要是有一天有人拿着这玉牌来找我,就是我的宿命。”
苏婉婷看着他,问:“你知道‘林氏医经’吗?”
赵承瑞点头:“我母亲说,当年有个林氏医女,救过她的命,留下了一本《林氏医经》,说要是有一天遇到林氏的后人,要帮她找回医书。”
苏婉婷的心跳加快了:“你母亲是不是贤妃?”
“是,”赵承瑞说,“你怎么知道?”
“我母亲是林月瑶,”苏婉婷说,“她是林氏医女的传人,留下了《林氏医经》,还有这本日记。”
她从口袋里掏出母亲的日记,递给赵承瑞。赵承瑞翻开,看见里面写着:“承瑞,要是有一天你看到这本日记,就来找我女儿婉婷,她需要你的帮助。”
“我母亲说,”赵承瑞抬头,“当年林氏医女救了她,她答应要帮林氏后人找回医书。现在,我要兑现这个承诺。”
苏婉婷看着他,眼睛里带着几分信任:“谢谢你。”
赵承瑞笑了,他的笑像阳光一样,照进了苏婉婷的心里:“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突然,祠堂外传来脚步声。苏婉婷和赵承瑞对视一眼,赶紧躲到供桌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祠堂门口。门被推开,李氏的声音传来:“谁在里面?”
苏婉婷握住赵承瑞的手,他的手很凉,但很有力。她听见李氏走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供桌前。
“出来吧,”李氏说,“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苏婉婷深吸一口气,从供桌后面走出来:“夫人,是我。”
李氏看着她,又看看躲在后面的赵承瑞,嘴角扬起一丝笑:“原来你们在这里约会,真是胆大包天。”
“夫人,”苏婉婷说,“我们只是在谈事情。”
“谈事情?”李氏冷笑,“谈什么事情?谈《林氏医经》?谈怎么对付我?”
她从袖筒里掏出一把匕首,指着苏婉婷:“今天你们别想活着出去。”
赵承瑞从供桌后面走出来,挡在苏婉婷前面:“李氏,你竟敢对皇子动手?”
李氏的脸变了:“你、你是七皇子?”
“是,”赵承瑞说,“我劝你最好放我们走,否则我要你好看。”
李氏看着他,又看看苏婉婷,手里的匕首慢慢垂了下来:“你们走吧,我就当没看见。”
苏婉婷和赵承瑞走出祠堂,身后传来李氏的声音:“苏婉婷,你别以为有皇子护着你,就能拿到《林氏医经》,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苏婉婷转身,看着祠堂的门,嘴角扬起一丝笑:“我们走着瞧。”
回到房间,苏婉婷坐在桌前,摸着玉牌上的条形码。赵承瑞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我会帮你找回医书的。”
小桃走进来,端着一杯茶:“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苏婉婷说,“刚才遇到了七皇子,他帮了我。”
小桃的眼睛亮了:“七皇子?就是那个救过百姓的七皇子?”
“是,”苏婉婷说,“他是个好人。”
小桃放下茶,说:“小姐,周姨娘让我告诉你,明天她在花园等你,有重要的事情说。”
“知道了,”苏婉婷说,“你去休息吧。”
小桃走后,苏婉婷翻开母亲的日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婉婷,要是遇到承瑞,就相信他,他是你的宿命。”
她摸着纸条,想起赵承瑞的笑,心里有点暖。
窗外的月亮很圆,照在她的脸上,像一层金粉。她知道,属于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本章结尾钩子:
苏婉婷躺在床上,摸着玉牌上的条形码。突然,玉牌开始发烫,上面的条形码慢慢浮现出一行字——“《林氏医经》在祠堂的密室里,钥匙是千年人参”。
她坐起来,眼睛里带着坚定的光芒:“明天,我要去祠堂,找回母亲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