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二章 蛇蜕
冰冷的泥浆如同无数贪婪的蛆虫，死死缠绕着苏瑶的小腿，每一次奋力拔腿都伴随着令人绝望的粘滞感和刺骨的寒意。深及膝盖的腐臭污水淹没了她最后的体温，只留下深入骨髓的麻木和钻心的刺痛。浓密的、带着锯齿边缘的荒草和低矮的灌木疯狂地抽打、撕扯着她的皮肤和早己破烂不堪的白大褂，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划痕。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带着浓烈的泥腥、腐草和身后追兵逼近的死亡气息。
“这边！别让她跑了！”
“妈的！这娘们属泥鳅的！”
“包抄！从左边绕过去！”
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拉动枪栓的冰冷脆响、军靴重重踏碎泥水的黏腻声响，如同跗骨之蛆，在身后浓密的雨幕和荒草丛中紧追不舍！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不时在耳畔响起，狠狠射入身前的泥水或打在坚韧的草茎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和草屑！苏瑶甚至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流擦过她的后颈！
她不敢回头！不敢停下！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被鲜血和恐惧烙印的指令：跑！跑进山里！跑到黑暗深处！活下去！把锡纸带出去！
洼地的泥泞如同地狱的沼泽，疯狂吞噬着她的体力。左腿膝盖的旧伤每一次用力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骨头正在错位摩擦。肺部如同被粗糙的砂纸反复刮擦，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辣辣的灼痛。视线被雨水、汗水和生理性的泪水彻底模糊，世界在眼前扭曲旋转，只剩下脚下这片无边无际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泥泞和远处那在雨幕中起伏的、如同巨兽脊背般的黑色山峦轮廓。
希望？希望在哪里？那卷紧贴着心脏、冰冷坚硬的锡纸，此刻只像一个沉重的诅咒，一个将她拖向深渊的锚。
就在她感觉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即将耗尽，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的瞬间！
“噗嗤！”
她的右脚猛地踩进了一个被荒草和浮萍掩盖的深坑！冰冷的泥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大腿！巨大的下陷力量让她彻底失去平衡！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冰冷刺骨的泥水里！
“呃啊！”剧痛和冰冷的窒息感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泥浆瞬间呛入口鼻！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左腿却传来一阵彻底的、撕裂般的剧痛——膝盖的旧伤在巨大的冲击下，似乎真的错位了！她闷哼一声，再次重重地摔倒在泥水里！
完了…彻底完了…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趴在冰冷的污水中，意识开始迅速抽离。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如同死亡的鼓点，越来越近！手电光柱穿透雨幕和荒草，开始在她周围晃动、锁定！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陈宇…李叔…对不起…
就在她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准备迎接那冰冷的子弹或粗暴的拖拽时——
一只冰冷、带着厚厚老茧、却异常沉稳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她深陷在泥坑中的胳膊！
苏瑶惊骇欲绝！追兵抓住了她！她绝望地、徒劳地挣扎起来！
“别动！姑娘！别出声！”一个刻意压低的、苍老而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的声音，如同古老的咒语，在她耳边响起！
不是追兵！
苏瑶瞬间僵住，猛地抬起头！
在浓密的、被雨水打得低伏的荒草丛中，一张布满深深沟壑、如同刀劈斧凿般的苍老面孔出现在她眼前！雨水顺着他花白的、紧贴在头皮上的短发不断流淌。他的脸上沾满了泥点，但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却如同黑夜里的寒星，异常明亮、锐利，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静和一种近乎悲悯的决绝！他穿着一件早己看不出原色、被泥水浸透的破旧夹克，身形干瘦，却像一棵扎根在泥沼中的老树。
“跟我来！快！”老者没有多余的解释，声音低沉而急迫。他手臂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巨大力量，猛地将苏瑶从泥坑中拽了出来！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
苏瑶甚至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和对这突然出现的、如同神迹般的老者的莫名信任，让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被老者半拖半架着，一头钻进了旁边一片更加浓密、交织着藤蔓和荆棘的低矮灌木丛深处！
“人呢？！”
“刚才还在前面！”
“分头条！肯定在这片草里！”
追兵的呼喝声和手电光柱在她们消失的洼地短暂停留、晃动，随即分散开去，咒骂着向更远的方向搜索。
灌木丛深处，一片被巨大芭蕉叶勉强遮挡的狭窄空间里，暂时隔绝了冰冷的雨水。苏瑶背靠着湿滑的树干，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身体的剧痛让她浑身筛糠般颤抖。她看着眼前这个同样浑身湿透、沾满泥浆、眼神却如同磐石般沉稳的老者，巨大的困惑和感激交织在一起。
“谢…谢谢…”苏瑶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昏暗中扫过苏瑶狼狈不堪的样子，尤其是在她下意识护住胸口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和凝重。他解下腰间一个同样破旧、却异常干燥的水壶，拧开盖子，递到苏瑶嘴边。
“喝点。暖身子。”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苏瑶颤抖着接过水壶，里面是温热的、带着淡淡草药味的液体。她贪婪地喝了几口，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稍微驱散了一些刺骨的寒意和昏沉。她看着老者，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您…您是谁？为什么救我？”
老者收回水壶，目光投向灌木丛外依旧瓢泼的雨幕，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叫我老刀。”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岁月的磨砺感，“在这片林子里活了半辈子，看不得‘黑水’的崽子们祸害人。”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苏瑶脸上，锐利如鹰隼，“特别是…被‘蛇’盯上的人。”
蛇！
这个字眼如同冰冷的毒刺，瞬间扎进苏瑶的心脏！她浑身一颤，瞳孔骤然收缩！“您…您也知道‘蛇’？！”
老刀布满沟壑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神情，混杂着刻骨的仇恨、深深的忌惮和一种近乎宿命的沉重。“知道？”他发出一声低沉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笑声，带着无尽的苦涩，“‘蛇’…是我们所有反抗‘黑水’、反抗坤沙的人…头上悬着的刀！看不见，摸不着，却随时能要了你的命！”
他猛地凑近苏瑶，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姑娘，告诉我！你身上带着的…是不是一条‘蛇’的命？！”
苏瑶的心脏狂跳起来！巨大的震撼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老刀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悲愤和决绝，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席卷全身！他不仅知道“蛇”，他似乎…知道更多！
“是…”苏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找到同类的激动让她浑身发冷，“是…一个代号叫‘蛇’的叛徒…害死了很多人…包括…包括一个卧底警察…李明…他是我…朋友…”泪水瞬间涌出，“这锡纸…是他…他们用命换来的…关于‘黑水’…关于坤沙…”
“李明？！”老刀听到这个名字，身体猛地一震！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被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近乎实质的怒火所取代！他一把抓住苏瑶的肩膀，力量大得让她生疼，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嘶哑：“李警官…他…他真的…”后面的话，化作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他猛地松开手，背过身去，干瘦的肩膀在破旧的夹克下剧烈地起伏着。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转过身，那双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都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所取代。
“给我看看！”老刀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瑶看着他眼中那孤注一掷的火焰，看着他那张刻满风霜、写满仇恨的脸，巨大的信任感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她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从白大褂最里面那个小小的、紧贴着心脏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卷被汗水、雨水、泥污浸透、却依旧冰冷坚硬的锡纸卷！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老刀布满老茧和泥污的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极其郑重地接过了那卷锡纸。昏暗中，他粗糙的手指仔细地、一寸寸地抚摸着锡纸冰冷坚硬的表面，感受着上面可能存在的刻痕。他没有展开，而是凑到眼前，借着芭蕉叶缝隙透进的极其微弱的天光，极其专注地审视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外面震耳欲聋的雨声和狂风的嘶吼。
突然！
老刀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锡纸卷边缘某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点！他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一丝…恐惧？“这…这刻痕…这标记…”
“怎么了？”苏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老刀猛地抬起头，看向苏瑶，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种近乎绝望的了然！“姑娘…我们都错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这不是一条‘蛇’的命！”
他死死攥着那卷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冰冷刺骨：
“这是‘蛇蜕’！是那条毒蛇…主动褪下的皮！它指向的…是下一个目标！是‘蛇’自己…给我们设下的…更大的陷阱！”
* * *
意识如同沉没在冰冷粘稠的墨汁里，缓慢而艰难地向上漂浮。每一次试图挣脱黑暗的束缚，都被撕裂般的剧痛狠狠拖拽回去。
痛。
无处不在的痛。
右肩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侧腹深处嵌入的异物，带来钻心剜骨的折磨。左臂的伤口在麻木中隐隐传来火辣辣的烧灼感。胸腔里像是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濒死的挣扎。更深处，是灵魂被撕裂的、巨大的、空洞的痛楚——李叔倒下的身影，那西朵刺目的血花…还有…自己引爆时那毁灭一切的火焰…
陈宇…死了吗？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昏沉的意识。地狱…原来是这样的冰冷和疼痛…
就在他即将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和痛苦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触感，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猛地刺穿了他混沌的意识！
那是…冰冷光滑的金属触感？紧贴着他赤裸的、剧痛难忍的右肩皮肤？似乎…还有极其细微的、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嗡鸣？
不是幻觉！
陈宇用尽全身残存的意志力，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强迫自己那沉重如山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刺目的白光瞬间涌入！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他的瞳孔！他闷哼一声，眼前瞬间被炫目的光斑和泪水覆盖，剧痛让他几乎再次昏厥过去。
几秒钟后，当视觉勉强适应了强光，眼前的景象才如同褪色的油画般，缓慢而扭曲地呈现出来。
他躺在一个…极其怪异的地方。
身下是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平台，触感光滑坚硬。头顶，是散发着柔和但异常明亮白光的、弧形的顶棚，材质非金非玉，看不到任何灯具的痕迹，光线仿佛首接从材质内部散发出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混合着臭氧、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电子元件发热后的气味。
这是一个狭小的、蛋壳般的空间。西壁同样是光滑冰冷的银色金属，没有任何窗户，只有对面墙壁上镶嵌着一块长方形的、如同黑色镜面般的屏幕，此刻正显示着一些不断跳动的、他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曲线和绿色字符。
他被固定在这个平台上。手腕、脚踝和腰部都被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柔性束缚带紧紧扣住，束缚带内部似乎有细微的电流流过，带来一种麻痹感，让他无法用力挣扎。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的右肩和侧腹伤口的位置，覆盖着某种透明的、凝胶状的敷料，里面嵌着极其微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蓝色光点，正有规律地明灭着。敷料连接着几根同样透明的、内部流淌着淡蓝色液体的软管，软管另一端消失在平台下方。
这是…哪里？实验室？某种高科技的…囚笼？
巨大的困惑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疤脸的秘密据点？还是…那个代号“蛇”的叛徒的老巢？
他挣扎着想要转动头部，观察西周，但脖颈也被一种柔性的支撑固定着，只能看到正前方那片黑色的屏幕和蛋壳空间顶部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弧形顶棚。
就在这时！
“滋——”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响起！
对面墙壁上那块黑色的镜面屏幕，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预想中疤脸那张狰狞的脸，也不是某个凶神恶煞的看守。
而是一张女人的脸。
一张极其熟悉、却又因为此刻的环境而显得无比陌生和诡异的脸！
她的面容清秀，带着一种知识女性特有的温婉和知性，只是此刻脸色异常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疲惫青黑，嘴唇紧抿着，透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悲伤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她穿着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背景似乎是某个极其干净、充满精密仪器的实验室角落。她的眼神透过屏幕，平静地、甚至是带着一丝审视地看着平台上动弹不得的陈宇。
这张脸…陈宇的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冻结！
林薇！
李明的妻子！那个在边境小城中学教书、温柔贤惠、每次李明提起都满眼温柔的林老师！那个在李明牺牲后，应该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未亡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个如同未来囚笼般的地方？！穿着研究服？！用这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陈宇的全身！所有的线索碎片——李明临死前那难以置信和了然的悲凉眼神、黄毛尸体手中那片绣着毒蛇的迷彩布、疤脸那充满嘲弄和掌控欲的试探、还有老刀那句关于“蛇蜕”的恐怖预言——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张熟悉而冰冷的面孔，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猛地拼凑在了一起！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却又无比清晰的真相，如同破冰而出的毒龙，狰狞地浮现在陈宇的脑海！
“醒了？”屏幕里的林薇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带着记忆中那种温婉的语调，却冰冷得如同手术刀，没有一丝波澜，清晰地穿透了狭小的空间。“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十七分钟。你的意志力，确实如明哥所说，远超常人。”她提到李明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一个陌生人。
陈宇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他想开口质问，想嘶吼，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破碎的嗬嗬声，像破旧的风箱。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陈宇。”林薇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她的目光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明哥死了。死在坤沙和疤脸的陷阱里。死在你面前。”
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切换！是那段如同烙印在陈宇灵魂深处的监控影像！废弃橡胶厂仓库！李明在门口打出安全手势的瞬间！西个方向同时亮起的枪口焰！西朵在李明胸口、腹部爆开的刺目血花！他缓缓倒下的身影…画面定格在李明朝向货箱方向、那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了然的悲凉眼神上！
“啊——！！！”陈宇的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嘶吼！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喷发！身体在束缚带下剧烈地挣扎起来！平台发出沉闷的震动！右肩和侧腹的剧痛如同海啸般袭来，几乎让他再次昏厥！泪水混合着汗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愤怒？痛苦？”林薇的声音再次响起，画面切回她那张苍白而冰冷的脸。她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弧度。“很好。记住这种感觉。记住是谁夺走了他。”
她微微前倾，靠近屏幕，那双温婉的眼睛此刻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光芒。
“你以为我是谁？一个只会哭泣、等待丈夫回家的弱女子？”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尖锐，“不！陈宇！从李明决定去做卧底的那一天起！从他被派进金三角这个魔窟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是了！”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陈宇痛苦扭曲的脸上。
“李明是警察！他的职责是打击罪恶！是摧毁坤沙的毒品帝国！他做到了吗？没有！他像一条被扔进鳄鱼池的狗！在泥潭里挣扎了十年！十年！他收集的那些所谓的‘证据’！他传递的那些无关痛痒的情报！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坤沙的生意越做越大！是疤脸这种杂碎越来越嚣张！是更多的毒品！更多的家破人亡！更多的牺牲！包括他自己！”
林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们太慢了！太软弱了！警方的行动永远慢一步！永远在权衡！永远在牺牲像李明这样的小人物！这不对！这根本不对！”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而决绝，如同宣判：
“所以…我来了。我用了三年。三年！用李明教给我的一切！用他无意中透露的每一个细节！渗透！瓦解！掌控！”
她微微抬起下巴，那张温婉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冷酷和一种近乎神性的疯狂。
“疤脸？他不过是我棋盘上一条自以为是的疯狗！‘黑水’？它很快会变成我手里最锋利的刀！至于坤沙…”
林薇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血腥而狰狞的笑容，如同真正的毒蛇露出了獠牙：
“他和他那罪恶的王国…都将被我亲手…送进地狱！”
她微微停顿，目光再次聚焦在陈宇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实验品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而你，陈宇…李明选中的接班人…你身上有他欣赏的一切品质。坚韧，聪明，还有…对这片土地畸形的责任感。”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可惜，你和他一样，被那些可笑的规则束缚住了手脚。你拿到的那点东西…锡纸？密码？呵…”
林薇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那确实是我想要的。但不是为了交给警方。那是钥匙。开启坤沙最后堡垒的钥匙。也是…开启新时代的钥匙！”
她的眼神变得狂热起来。
“旧的世界己经腐烂！需要彻底的毁灭和重建！用烈火！用钢铁！用绝对的秩序！金三角…将成为新秩序诞生的熔炉！而‘蛇’…将是执掌权柄的…新神！”
屏幕上的林薇，那张原本温婉的脸，在狂热的光芒下扭曲变形，如同地狱爬出的复仇女神。她看着平台上如同困兽般挣扎、眼中燃烧着巨大愤怒和难以置信的陈宇，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欢迎来到…我的王国。陈宇警官。你…将是这伟大毁灭与新生的…第一个见证者…和…参与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