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吓死我了……” 看到我醒来，露琪亚小声地说，眼圈红红的。
看着她担忧的小脸，想到她费力搬水桶的身影，想到笑情姐独自支撑这破旧茶寮的艰辛，再想到自己这具身体不知何时就会彻底崩溃……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种子，在我心底疯狂滋长。
“白哉，” 我喝完水，感觉力气恢复了一点，目光看向他，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们……把露琪亚带回去吧。”
白哉擦拭我额角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眼，深邃的目光对上我的，带着询问和一丝……不解。
“你看她，”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说服力，指着那个乖巧又早熟的小女孩，“很懂事，很坚强。笑情姐一个人太辛苦了。而且……” 我顿了顿，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朽木家……需要一个继承者。一个……干净的、有潜力的孩子。我不想……不想在我走后，只剩你一个人……”
白哉沉默了。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缓缓移向坐在小凳子上的露琪亚。小女孩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挺首了小身板，小手攥得更紧了，但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里，却依旧带着纯净的光。
良久，白哉缓缓站起身。他走到露琪亚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小女孩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露琪亚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但依旧勇敢地抬起头看着他。
白哉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女孩平齐。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不带任何审视意味地观察一个流魂街的孩子。他的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衣服，扫过她瘦小的肩膀，最后落在那双清澈、带着一丝倔强的紫眸上。
“你叫露琪亚？”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时放低、放缓了许多，少了几分迫人的威压。
“是……是的！朽木大人！” 露琪亚紧张地回答，声音带着点颤音。
“愿意跟我去静灵庭吗？” 白哉首接问道，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去朽木家。”
露琪亚彻底呆住了，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笑情。
笑情捂着嘴，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露琪亚意味着什么。
“去……去朽木家？” 露琪亚的声音像梦呓，“像……像姐姐一样？” 她看向我。
我靠在枕头上，对她用力地点点头，露出鼓励的笑容。
露琪亚的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紫水晶般的眼眸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的光芒！那光芒里，有对未知的向往，有对改变的渴望，还有一丝终于找到依靠的安心。
“我……我愿意！” 她用力地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响亮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粹和决心，“我愿意跟朽木大人走！我会很乖！很努力！”
白哉看着小女孩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光芒和决心，冰封般的脸上，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融化了一丝。他没有笑，但那双深邃眼眸里翻涌的沉重哀伤，似乎被这束小小的、充满生机的光芒，驱散了些许。
“好。” 他站起身，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姿态，但看向露琪亚的目光，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同看待一件需要郑重接纳的“责任”的认真，“从今日起，你便是朽木露琪亚。”
他转向笑情，微微颔首：“笑情夫人，多谢你这些年对绯真的照顾。露琪亚，朽木家会视如己出。”
笑情早己泣不成声，只能用力点头，用袖子擦着眼泪。
回静灵庭在回朽木家的路上，气氛微妙地改变了。
白哉依旧沉默地走在我身边，手臂随时准备扶住我。但他墨色的眼眸深处，那片沉沉的哀伤似乎被一种更复杂的东西取代——一种沉重的、带着责任感的接纳，以及看着露琪亚时，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柔和。
露琪亚则紧紧跟在白哉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小手紧张地攥着自己破旧的衣角，小脸因为兴奋和紧张而红扑扑的。她不时偷偷抬眼看看白哉挺拔冷峻的背影，又看看我，紫水晶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小心翼翼的孺慕。
惠信背着她的万能包，快步走到我面前，愤怒的吼道：“姐妹，你不厚道啊，出去玩你不带上我，我看错你了！”
“涅夫人！”白哉把我往拉自己身后拦着惠信。
“你……你们……！过分！”惠信不可置信颤巍着手指着我和白哉。
“哎呀，这不是看你忙的嘛。来来来，给你介绍下，这是露琪亚！露琪亚，这是你惠信姐姐。”我赶忙赔笑。
“啊，你好，小露琪亚，真可爱！”惠信表情夸张的伸手去捏了捏露琪亚的脸。
“你好，惠信姐姐。”露琪亚揉了揉脸。
“你这是给冰山找了个小火苗？就是不知道这小火苗能不能融化万年玄冰……不过话说回来，” 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我耳边，“我刚才扫描了一下小露琪亚，她的灵子潜力……啧啧，相当不错！虽然比不上你家冰山，但好好培养，绝对是个好苗子！这下你家后继有人了！我的‘金丹重生模型’里，后继者培养模块可以启动了！”
我靠在白哉微微借力的手臂上，感受着流魂街的风吹过脸颊，带来尘土和自由的气息。看着旁边那个小心翼翼跟着我和白哉，紫发在阳光下跳跃的小小身影，看着身边这座沉默却仿佛将我和露琪亚都纳入羽翼之下的冰山……
我轻轻握住了白哉微凉的手指。他没有说话，只是反手，将我的手更紧地、更稳地包裹在他宽大的掌心。那掌心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名为“家”的温度。
这短暂的旅途，似乎也并非全无意义。
静雪阁的庭院里，樱花早己落尽，新绿的叶片在阳光下舒展着勃勃生机。露琪亚穿着一身崭新的、合体的素色小和服，局促不安地站在白哉面前，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紫水晶般的眼眸里带着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露琪亚，” 白哉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时放缓了许多，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从今日起，你需习朽木家规，明礼仪，修灵力。朽木之名，系于你身。”
“是！兄长大人！” 露琪亚挺首了小身板，脆生生地应道，努力模仿着记忆中贵族小姐的姿态，虽然动作还有些稚嫩笨拙。
我看着这一幕，靠在廊下的软垫上，手中捧着一杯笑情姐托人捎来的、流魂街特有的粗茶。茶味苦涩，却带着熟悉的烟火气。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魂体深处的些许寒意。惠信盘腿坐在我旁边矮几上，对着她的“金丹重生模型V3.0，加入朽木家继承人培养模块，”敲敲打打，嘴里叼着的薯片咔嚓作响。
白哉的目光从露琪亚身上移开，落在我身上。那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的寒潭似乎沉淀了些许，映着庭院的绿意和我苍白的笑容，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静的暖色。
他朝我走来，银白风花纱在微风中轻扬，墨色的袍服拂过洁净的走廊。他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无声宣告的姿态，轻轻覆上我捧着茶杯的手背。
“绯真，” 他的声音低沉，清晰地送入我耳中，“你该休息了！”说着，就把我抱了起来，缓步走向卧房，无视身后两双瞪大的眼睛。
白哉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起什么，又回头对露琪亚说：“露琪亚，你也该回房了。还有涅夫人，涅队长应该来接你了。”
“啊？”惠信一脸懵逼，这就赶人了？
“明天你和绯真要去拜见总队长，你还是回去想想怎么应对吧！”说完白哉才又转身走了。
留下脑子凌乱的惠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