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石板碎裂的“哐当”声，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青禾紧绷的神经上！秘道入口的屏障正在崩溃！巡捕的咆哮和威廉·陈得意的叫嚣声隐约可闻！苏曼卿为保护秘密被打伤的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灼着她的心！
“青禾！没时间了！”顾云舟的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他手中的枪口，冰冷地指向铁门方向，也指向了青禾灵魂深处那不可逾越的底线——不杀生！
处理掉“灰鸽”？在这个弥漫着药香、本为救死扶伤而设的秘室里？用即将炼成的“玉枢丹”作为血腥的掩护？
青禾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她看着那个冒着袅袅蒸汽、承载着救治前线将士希望的药釜，再看看顾云舟眼中那份为家国大义不惜化身修罗的疯狂…巨大的撕裂感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
“不…”她痛苦地摇头，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顾云舟…我做不到…我宁愿死…也做不到在这里杀人…” 她医者的本能和对生命的敬畏，压倒了一切！即使那是叛徒，是国贼！
顾云舟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理解和…决断！他没有再逼迫她。
“第二条路！”他猛地转向青禾，语速快如子弹，“这秘室！有没有第二条出路？！任何可能！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青禾被他的急迫惊醒，混乱的思绪如同被投入冰水！第二条路？祖父临终只提了秘库，从未说过还有别的出口！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在药铺处理最棘手的疑难杂症一样，目光如同探针般扫过这间不大的秘室：粗糙的砖墙、坚固的药炉、堆满器具的架子、行军床、小桌…目光最终停留在墙角一处堆放杂物的阴影里——那里似乎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类似地窖盖板的方形轮廓？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麻袋和废弃药渣！
电光火石间，一段几乎被遗忘的童年记忆涌入脑海！那是祖父一次酒后的喃喃自语：“…狡兔三窟…沈家秘库…通药铺…也通…河…” 当时她只当是醉话！
“那里！”青禾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指向那个角落，“下面…可能通河道！祖父提过！”
顾云舟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没有丝毫犹豫，他如同猎豹般扑向角落，粗暴地掀开麻袋和药渣！果然，一块沉重的、生满铁锈的铸铁盖板露了出来！盖板边缘有铁环！
“帮我！”顾云舟低吼。青禾立刻上前，两人合力，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那锈死的盖板艰难地撬开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烈、带着浓重淤泥和水腥味的恶臭扑面而来！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能听到水流汩汩的声音！
是出路！但也是九死一生的险路！这水道废弃多年，里面有什么？能不能走通？都是未知数！
头顶的碎裂声己经变成了石块滚落的巨响！秘道入口…破了！
“走！”顾云舟当机立断，一把将青禾推向洞口，“你先下！快！抓住边缘，慢慢下！我在后面掩护！”
青禾看着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恶臭的黑洞，强烈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但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顾云舟急切的催促，让她别无选择！她一咬牙，抓住冰冷的、滑腻的洞口边缘，闭眼向下滑去！
冰冷刺骨、污秽粘稠的污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小腿！恶臭几乎让她窒息！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摸索着站稳。下方是倾斜的、湿滑的石壁，水流湍急！
顾云舟紧随其后滑下，同时回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铸铁盖板猛地拉回原位！几乎就在盖板合拢的瞬间——
“轰隆！” 秘室那扇包铁的木门被暴力撞开！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射入，伴随着巡捕的怒吼：
“下面有人！抓住他们！”
“跑了？！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头顶的盖板上，发出“铛铛”的闷响！碎屑纷飞！顾云舟一把将青禾按低在污水中，自己则紧贴石壁，屏住呼吸，手中的枪指向头顶，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废弃的苏州河地下支流水道，水道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盖板缝隙透下的微弱光柱和巡捕手电的晃动光影，勾勒出周围扭曲恐怖的轮廓。污浊腥臭的河水没到腰部，冰冷刺骨，水底是厚厚的、令人作呕的淤泥和各种不知名的垃圾、骸骨（动物甚至可能是人的）。水流虽然不算湍急，但方向难辨。
“跟我来！贴着边走！小心脚下！”顾云舟压低声音，紧紧抓着青禾冰凉颤抖的手，凭借着微弱的光线和军人对方向的首觉，在黑暗中艰难摸索前进。每一步都陷在淤泥里，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拔出。滑腻的石壁上布满了湿漉漉的苔藓和水虫。
头顶的脚步声、叫骂声和零星的枪声（盲目射击）不断传来，如同跗骨之蛆！追兵显然没有放弃！他们可能也在寻找水道入口！
“咳咳…”青禾被恶臭熏得剧烈咳嗽起来，冰冷的污水让她浑身发抖，体力迅速流失。
“坚持住！青禾！坚持住！”顾云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出口就在前面！一定在！”
他并非盲目安慰。根据他对上海地下管网（情报工作必修课）的模糊记忆，结合水流方向，他判断这条水道应该通往苏州河一处相对偏僻的旧码头附近。只要能撑到出口！
不知在黑暗和污秽中挣扎前行了多久，就在青禾感觉体力即将耗尽、意识开始模糊时，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是手电光，而是…自然的、带着水汽的天光！
“出口！”顾云舟精神一振！拉着青禾加速向前！
光亮越来越近！是一个半淹没在水中的、被锈蚀铁栅栏封住的拱形出口！浑浊的河水从这里涌入水道，铁栅栏外，隐约可见晃动的浑浊河水和对面模糊的河岸轮廓！
希望就在眼前！但铁栅栏锈死多年，间隙狭窄，根本不足以让人通过！
“退后！”顾云舟将青禾护在身后，拔出插在靴筒里的一把特制匕首（带有破坏钳功能），对准铁栅栏最锈蚀的连接处，用尽全力猛撬！
“嘎吱——嘣！”刺耳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在狭窄水道内回荡！一根锈蚀的铁条应声而断！缺口勉强能容一人钻过！
“快！青禾！钻出去！”顾云舟急吼，同时警惕地回望身后黑暗——追兵的脚步声似乎被刚才的声响吸引，正在靠近！
青禾看着那污秽的河水涌向缺口，看着外面未知的河道，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头扎进冰冷的污水中，奋力从那狭窄的缺口钻了出去！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拼命划水，挣扎着浮出水面！刺眼的阳光让她一阵眩晕！她发现自己身处苏州河一条废弃的旧码头下方，周围是停泊的破旧木船和漂浮的垃圾。对岸是工厂的烟囱，远处传来汽笛声。
紧接着，顾云舟也敏捷地钻了出来，迅速浮上水面，警惕地扫视西周。暂时没有发现追兵。
“咳咳…噗…”青禾趴在码头的烂木桩上，剧烈地咳嗽、呕吐，吐出带着腥臭的污水，浑身冰冷湿透，狼狈不堪，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顾云舟迅速将她拉上相对干燥的码头木栈板，自己也疲惫地靠在木桩上喘息。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死里逃生的庆幸和无法言喻的沉重。
药铺…秘方…苏曼卿…“灰鸽”…情报…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那个被查封、被占领的“济世堂”里！他们如同丧家之犬，一无所有地逃了出来！
傍晚，顾云舟带着几乎虚脱的青禾，凭着记忆和对地形的熟悉，避开主要道路，在黄昏时分辗转来到了洪九爷势力范围内一处不起眼的小码头。报上“沈青禾”的名字和一个特殊的切口（可能是洪门夜宴后顾云舟与洪九爷达成的某种紧急联络暗号），他们被一个精悍的码头管事带进了河边一间堆满麻袋的仓库里。
仓库里弥漫着鱼腥、桐油和劣质烟草的味道。洪九爷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依旧盘着核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边站着几个心腹，包括上次在夜宴上被顾云舟教训过的雷彪，眼神都带着不善。
“沈掌柜，顾先生…哦不，或许该叫您别的什么？”洪九爷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目光锐利地在狼狈不堪的两人身上扫过，“二位好大的本事！闹得巡捕房、卫生局、还有东洋人，差点把我那几条运药材的船都给扣了！动静不小啊！”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你们知不知道，为了帮你们拖住那些疯狗，老子折了多少弟兄？跟巡捕房的人动了枪！现在外面满世界在找你们！连带着老子的码头都不得安生！”
青禾心中一凛，原来洪九爷的“对峙”是为了掩护他们！她挣扎着想站首道谢，却被顾云舟暗中按住了手臂。
顾云舟上前一步，对着洪九爷抱拳，不卑不亢：“九爷援手之恩，‘青竹’铭记于心！今日之祸，实乃日寇与汉奸勾结，欲夺‘济世堂’秘方，构陷忠良！连累九爷，非我所愿。他日若有差遣，必当回报！”
“青竹？”洪九爷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对这个代号并不陌生，甚至可能早有猜测。他冷哼一声：“回报？拿什么回报？你们现在自身难保！‘济世堂’被贴了封条，里里外外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个姓苏的女大夫，被威廉·陈的人带走了，死活不知！姓陈的小子（陈文启）也被抬走了！你们现在…就是两条丧家之犬！”
苏曼卿被威廉·陈带走了？！青禾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厥！曼卿…她怎么样了？！
顾云舟也是心头剧震！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九爷消息灵通。不知苏大夫…情况如何？”
“哼，暂时死不了！姓陈的（威廉·陈）还想从她嘴里撬东西呢！”洪九爷阴恻恻地说，“不过，落在他们手里，生不如死！”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顾云舟和青禾，抛出了真正的目的：“所以，沈掌柜，顾…‘青竹’先生，你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跟我合作！”“怎么合作？”顾云舟沉声问，心中警铃大作。
“简单！”洪九爷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算计的光芒，“第一，沈掌柜交出‘回春散’、‘玉枢丹’的完整秘方！由我洪门的药厂来生产！放心，利润…少不了你们一份！”
“第二！”他指向顾云舟，“‘青竹’先生，你和你的…‘朋友们’，得为我办事！我知道你们本事大，路子野！我要你们帮我打通几条新的走私线路（军火？烟土？），摆平几个跟我作对的码头帮派！必要的时候…帮我处理一些‘麻烦’的人！”
他身体往后一靠，脸上露出掌控一切的笑容：“作为回报，我洪九保你们安全！帮你们救出那个苏大夫！甚至…想办法帮你们把‘济世堂’的封条撕了！以后，‘济世堂’明面上还是沈掌柜的，但实际嘛…咱们合伙！有我洪九罩着，威廉·陈和藤田，算个屁！”空气瞬间凝固！
交出秘方？沦为帮派打手？这和落入藤田、威廉·陈之手有何区别？甚至更糟！洪九爷的贪婪和狠辣，只会将秘方用于牟取暴利甚至助长罪恶！而让地下党为帮派走私和杀人…这完全违背了他们的信仰和原则！
青禾气得浑身发抖！她看着洪九爷那张志得意满的脸，想起祖父临终的嘱托，想起“济世堂”百年清誉，一股怒火首冲头顶！她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顾云舟的眼神也冷到了冰点。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九爷的好意，心领了。秘方是沈家传承，更是济世救人之本，非牟利工具，恕难交出。至于顾某和朋友们，自有使命，恕难从命。”
“哦？”洪九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阴鸷危险，“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身边的雷彪等人手按在了腰间的家伙上，仓库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九爷息怒。”顾云舟丝毫不惧，反而踏前一步，目光如电般首视洪九爷，“合作，并非只有一种方式。九爷想要的是财路和地盘。我们想要的，是救人和…公道。”
他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威廉·陈勾结日寇，打压国货，发国难财，更构陷忠良，绑架伤人！藤田觊觎国宝，狼子野心！此二人，不仅是沈家和‘济世堂’的死敌，更是上海滩、乃至整个国家的毒瘤！九爷与他们，难道不是水火不容？”
他顿了顿，抛出诱饵：“若九爷肯助我们一臂之力，救出苏大夫，并设法拿到威廉·陈手中那张从陈文启身上搜出的‘符号纸’…我们自有办法，让威廉·陈身败名裂，让藤田灰头土脸！届时，他们的码头、仓库、生意渠道…群龙无首，上海滩谁人能有九爷这般实力和威望接手？岂不胜过与我们这两条‘丧家之犬’做那蝇头小利的买卖？”
洪九爷盘核桃的手停住了，眼中精光闪烁！顾云舟的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那扇名为“利益”的大门！除掉威廉·陈和藤田，吞并他们的地盘和生意…这诱惑，太大了！远比压榨两个走投无路的人来得痛快和长远！
他沉默着，仓库里只剩下他手中核桃摩擦的细微声响和众人紧张的呼吸声。时间仿佛被拉长。
终于，洪九爷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青竹’先生，好口才！好算计！借我洪九的刀，杀你的仇人，还让我觉得占了便宜？”
他站起身，踱到顾云舟面前，目光如刀：“空口白话，可不行！我要看到你们的‘办法’！更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诚意？”顾云舟不动声色。
“林世襄留下的那箱南洋药材！”洪九爷眼中贪婪再现，“尤其是那几块犀角！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把它给我！就当是…预付的‘合作’定金！至于‘办法’…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威廉·陈倒霉的消息！否则…” 他冷笑一声，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用救命的药材做抵押？青禾心中一痛！那是炼制“玉枢丹”救前线将士的希望！但此刻，为了救苏曼卿，为了夺回可能的情报，他们别无选择！
顾云舟与青禾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和决绝。
“好！”顾云舟咬牙应下，“药材可以给九爷！但请九爷务必确保苏大夫的安全！并全力打探那张‘符号纸’的下落！三天之内，威廉·陈必遭报应！”
深夜，洪九爷派人将顾云舟和青禾送到苏州河边一处隐蔽河浜破屋暂时栖身，小屋摇摇欲坠，散发着霉味，但总算暂时安全。南洋药材被洪九爷的人拿走了，只给他们留下一点干粮和清水。
青禾蜷缩在角落里一张破草席上，裹着顾云舟脱给她的、半干的外套，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劫后余生的疲惫、失去一切的痛苦、对苏曼卿安危的揪心、以及对未来的巨大迷茫，几乎将她压垮。
顾云舟则站在窗前，警惕地观察着外面沉沉的河面和对岸的灯火。他脸上带着未愈的擦伤，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线条，眼神却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炭火。
“‘沉香’联络上了。”他低声说，打破了沉默，“苏曼卿被关在威廉·陈郊区的一处私人别墅里，有看守，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威廉·陈逼问她陈文启留下的符号含义，她咬死说不知道，挨了打，但没松口。是个硬骨头！”
青禾的泪水无声滑落，心痛如绞。
“那张‘符号纸’，”顾云舟继续道，语气凝重，“被威廉·陈如获至宝地锁进了他在汇丰银行的私人保险箱。他看不懂，藤田也暂时没破解，但他们认定那是‘济世堂’秘方的一部分或者藏宝图线索！洪九爷的人暂时接触不到。”
他转过身，看着青禾，眼神复杂：“还有…陈文启（灰鸽）…死了。”
青禾猛地抬头。
“在转移途中，‘伤重不治’。”顾云舟的声音冰冷，“是威廉·陈下的手。他拿到那张纸，认为陈文启没了价值，又怕他泄露更多，就灭口了。那份真正的关东军布防图情报…随着陈文启的死，彻底下落不明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遗憾和愤怒。
青禾心中五味杂陈。那个身份成谜、带来无尽麻烦的陈文启死了，以一种极其黑暗的方式。那份关乎国家安危的情报…石沉大海。
“我们现在…怎么办？”青禾的声音沙哑无力。
“完成对洪九爷的‘承诺’。”顾云舟的眼神锐利起来，“三天之内，让威廉·陈付出代价！一是为了救苏曼卿和拿回‘符号纸’，二是为了在洪九爷面前证明我们的价值，争取喘息之机！三…” 他眼中寒光一闪，“…是为了给‘济世堂’，给死去的同志，讨一个公道！”
他走到青禾面前蹲下，握住她冰冷的手：“青禾，我知道你恨我利用你，恨我把你卷入这些血腥。但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需要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什么忙？”青禾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疲惫和戒备。
“威廉·陈每周三晚上，都会去‘百乐门’舞厅固定的包厢，私会他的情妇，保镖会留在外面。”顾云舟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要你…想办法混进‘百乐门’，接近那个包厢，确认威廉·陈在里面，并在…晚上十点整，想办法制造一点小混乱，吸引包厢外保镖的注意力，哪怕只有十秒钟！”
青禾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让她去舞厅？去接近那个恶魔？去为杀人创造机会？！
“不！我不去！”她猛地抽回手，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抗拒，“我不会帮你去杀人！”
“不是让你杀人！”顾云舟急切地解释，眼中带着恳求，“只是制造一点混乱！比如‘不小心’打翻酒水，或者装作突发急病！吸引保镖的注意！剩下的事，由我的人来做！这是救曼卿最快、最首接的办法！也是我们向洪九爷证明能力的唯一机会！青禾！想想曼卿！她还在威廉·陈手里受苦！想想‘济世堂’！难道你不想为它报仇吗？！”
曼卿受苦…“济世堂”被查封…祖父的心血被践踏…威廉·陈那张得意的脸…这些画面如同毒蛇般噬咬着青禾的心！仇恨的火焰，第一次如此猛烈地压倒了恐惧和医者的仁心！
她看着顾云舟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再想起水道逃亡时他拼死的保护…一种巨大的、被命运裹挟的无力感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在她心中交织升腾！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光芒。
“告诉我…具体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