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
宋临枫沉默了良久。
久到沈然然的意识又开始模糊。
终于，他沙哑开口：“给我！救枝枝！”
侍卫瞧着二人的伤口，小心翼翼道。
“少将军，恕属下多嘴，沈二小姐的伤口不深，兴许能撑撑，可沈大小姐……”
方才那一刀，若不是沈然然及时推了她一把，沈枝意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闭嘴！”
宋临枫冷声打断：“我不能拿枝枝的性命作赌！”
沈然然笑了，笑出泪来。
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她不害怕死亡，她只是害怕此生就这般过去了。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恍然想起很多事——
母亲早逝，可父亲却不顾半分夫妻情意，眼里只有姜氏和那一双儿女。
她刚去玥州老宅的那些时日，受人欺凌，遭受下人的冷待白眼，吃不饱穿不暖，几乎整夜整夜睡不着。
那时的她孤苦无依，过得万般煎熬。
也不是没想过随了母亲去。
可她凭何就这般死去？
她还有许多事没做，还未看尽这世间繁华，她爱恋的人也还在惦念着她。
可如今，宋临枫亲口同她说，对她无意。
但那又如何？
她爱得起，也放得下。
就是被逼嫁给纨绔，没有情分，但她想来若能平淡过完一生也是好的。
既无人爱她，那她便好好爱自己。
带着母亲的那份思念，好好活着。
所以，她不想死。
可是现在，她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
再次醒来时，沈然然已然回了客栈。
芦月正在给她换药，见她睁眼，神色激动，眼眶又霎时红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可吓坏我了！”
“我没死吗？”
沈然然声音嘶哑。
“呸呸呸，小姐莫要说这晦气话！”
芦月心有余悸。
“小姐是有福之人，幸好遇上一位医者，这才解了小姐的毒。”
沈然然扯了扯唇，问：“沈枝意呢？”
提起沈枝意，芦月才缓和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忿忿不平道。
“她好好的，大夫说了她的伤口不严重，而且少将军一直守在她身旁照顾……”
“我都听那些侍卫们说了，若不是小姐，她哪还有命活着回来？到现在，她们却是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着实可气！”
她一边换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宋临枫对沈枝意有多好，亲自熬药喂药，衣不解带地守了一整夜。
相比于芦月的气愤不平。
沈然然倒是显得平静许多，心里竟是没有一丝波澜。
真奇怪。
她居然不难过了。
她忽然有些迫切想要离开，不想再看见宋临枫一眼。
翌日一早，沈然然便收拾好行李，不动声色地带着芦月一道先行离去。
夜幕降临时，二人正好赶至一处偏僻小村。
遇上一位好心老者，收留一晚。
屋子虽是简陋，沈然然倒是也习惯。
洗漱完，她正准备睡下，木门却猛地被推开。
沈然然回头，愣在原地——
宋临枫站在门口，携着一身风雨，衣袍凌乱，呼吸急促，像是一路匆忙赶来的。
她已然许久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了。
他一向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
可此刻，他的领口大敞，眼底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你伤还未好，为何要一人离开？山高路远，你一介弱女子独自赶路，何其危险！”
沈然然语气平静。
“我的生死安危，你不是不在乎吗？”
宋临枫一噎，喉结滚动了下，像是被什么哽住。
好半晌，他才低声道：“我知你心中有怨怼。”
但片刻后，他又冷硬地补充。
“枝枝予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让她有事。”
沈然然抬眸，语气依旧平静。
“少将军不用和我解释。”
“那是你的东西，你想给谁用便给谁用。”
“不早了，男女有别，还请少将军出去，莫要扰了婆婆。”
宋临枫又被噎住了。
他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一抬眸，却是瞧见桌上包裹中的一块男子雕花玉佩。
宋临枫眼眸一沉，抬脚走上前。
“你怎的有男子的玉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