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赵小赵紧跟着马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污水发出声响。手电筒的光线被调到最低，仅够照亮前方几米的路。墙壁上凝结的水珠反射出诡异的光，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停。"马柯突然举起拳头，整个小队立刻静止。他指向头顶的一个检修井盖，"上面就是体育馆西侧通道。侦察兵，情况如何？"
一个瘦小的士兵无声地攀上梯子，将某种探测装置贴在井盖上。几秒钟后，他滑下来，声音压得极低："两个守卫，普通型，距离井盖约五米，巡逻路线固定。"
马柯点点头，做了几个手势。两名特种兵立即开始准备某种装置——看起来像是改装过的灭火器，但喷嘴处加装了复杂的声波发生器。
"声波干扰器，"彭夕在赵小赵耳边轻声解释，"能暂时瘫痪普通蚀心者的感知系统，大约30秒。"
马柯竖起三根手指，然后两根，最后一根——
"噗"的一声轻响，装置启动了。几乎同时，两名特种兵推开井盖，闪电般窜出。片刻后，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传来，像是骨头被扭断的声音。
"清除。"通讯器里传来报告。
小队迅速爬上井盖，赵小赵最后一个上去。体育馆的内部比想象中更糟——墙壁上覆盖着一层黏腻的、脉动的暗紫色物质，像是某种生物的胃壁。地面上散落着人类的衣物和骨骼，空气中弥漫着酸腐的气味。
"上帝啊..."一个年轻的科研人员忍不住干呕起来。
"保持安静！"马柯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彭夕，"方向？"
彭夕拿出一个手持探测器，指针剧烈地指向右侧通道。"那边，能量读数越来越强了。"
小队谨慎前进，每经过一个拐角都要先侦察。赵小赵的手腕装置开始微微发热，他能感觉到那种诡异的"脉动"越来越清晰，就像有人在他脑子里敲鼓。
"等等，"他突然抓住彭夕的手臂，"前面有东西...很大。"
马柯立刻示意停下，派侦察兵前去查看。士兵很快回来，脸色苍白："大厅里有三个'守卫者'，还有至少二十个普通蚀心者。它们在...好像在举行某种仪式。"
"仪式？"彭夕皱眉。
"围着中央的一个什么东西，像是在膜拜。"
彭夕和赵小赵交换了一个眼神。"主节点，"她低声道，"它们正在激活它！"
马柯迅速制定计划："A组制造声波干扰，引开大部分敌人。B组护送科研人员接近目标。赵小赵，彭夕，你们只有五分钟窗口期。"
赵小赵的喉咙发紧，但他点了点头。马柯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情："好运，小子。"
随着一声令下，A组冲向另一个方向，随即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和尖锐的声波噪音。整个体育馆似乎都震动起来，远处传来蚀心者愤怒的嘶吼和杂乱的奔跑声。
"走！"马柯带领剩余人员冲向中央大厅。
大厅的景象让赵小赵差点惊叫出声——穹顶下悬浮着一个巨大的、不断脉动的暗紫色球体，首径至少有五米，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三个守卫者环绕着它，触须深深插入地面，似乎在输送能量。而最可怕的是，球体内部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像是正在孕育什么。
"那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士兵喃喃道。
"主节点...或者说，正在形成的母体。"彭夕的声音发抖，"它比我们预想的更进化了！"
马柯迅速部署："B组，解决那两个守卫者。彭夕，赵小赵，准备你们的装置。我去引开中间那个最大的。"
战斗瞬间爆发。声波武器和特制弹药在空气中划出致命的轨迹。赵小赵紧跟着彭夕，弯腰冲向球体下方。彭夕迅速从背包中取出共振装置——一个复杂的金属圆环，上面布满了精密的电路和晶体。
"帮我设置这个！"她喊道，声音几乎被爆炸声淹没。
赵小赵按照训练时的记忆，协助她组装设备。他的手腕装置越来越烫，几乎要灼伤皮肤。头顶的球体似乎感知到了威胁，开始剧烈脉动，内部的影子扭动得更加剧烈。
"它要孵化了！"彭夕惊恐地看着读数，"能量指数飙升！我们得现在就启动共振！"
装置组装完毕，彭夕输入最后指令："赵小赵，把你的手放在中央接触板上，全力输出能量！我会调节频率匹配！"
赵小赵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冰冷的金属上。他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注意力，唤醒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绿光从他的指尖迸发，顺着装置的纹路蔓延，很快整个圆环都亮了起来。
"频率匹配中...保持稳定！"彭夕紧张地调整着控制面板。
球体突然发出一声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尖啸！三个守卫者同时转向他们，放弃了其他敌人，疯狂地扑来！
"挡住它们！"马柯怒吼，带领士兵们拼死拦截。但最庞大的那个守卫者突破了火力网，一条触须如长矛般刺向赵小赵！
千钧一发之际，马柯飞身扑来，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击！触须贯穿了他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
"马柯！"赵小赵几乎要松手去救他。
"别停！继续！"马柯咬牙拔出匕首，狠狠砍断触须，"这是命令！"
赵小赵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能量输出变得更加强烈。共振装置开始发出高频嗡鸣，与球体的脉动形成对抗。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在震动，墙壁上的紫色物质开始剥落。
"再加把劲！"彭夕喊道，"我们快成功了！"
就在这时，球体内部的人形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粹暗紫色的眼睛，首视赵小赵的灵魂！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和绝望如潮水般涌来，赵小赵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那东西在入侵他的思想，试图控制他！
"赵小赵！坚持住！"彭夕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它在用负面情绪攻击你！想想美好的事物！任何能让你保持自我的东西！"
赵小赵在精神风暴中挣扎。他想起图书馆温室里的阳光，想起彭夕专注研究时微蹙的眉头，想起马柯教他格斗时的严厉与关怀...这些记忆像锚点一样固定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频率锁定！"彭夕大喊，"全力输出！现在！"
赵小赵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吼叫，将体内每一分能量都注入装置！绿光爆发，形成一个与球体同等大小的光环，然后猛然收缩！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球体表面出现无数裂纹，暗紫色的能量如血液般喷溅！守卫者们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开始溶解！
"成功了！"一个士兵欢呼道。
但欢呼声戛然而止——球体并没有完全崩溃，而是开始更加疯狂地脉动！内部的影子正在突破束缚！
"不！它要强行孵化！"彭夕惊恐地看着读数，"能量超载！我们得撤离！"
"再给我十秒！"赵小赵咬牙坚持，但能量己经接近枯竭。他感到鼻子和耳朵都流出了温热的血液。
突然，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接着...小子..."
马柯拖着重伤的身体，将一个奇怪的装置推到赵小赵脚边——那是战术核弹的引爆器！
"不！"赵小赵和彭夕同时喊道。
"这是...唯一办法了..."马柯咳出一口血，"你们走...我来..."
赵小赵看向彭夕，她眼中满是痛苦，但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对不起，马柯..."赵小赵含泪将手从共振装置上移开，转而抓住引爆器，同时用另一只手拉住彭夕，"跑！所有人，撤退！"
小队拼命向外冲去。身后，马柯用最后的力气抱住了核弹，对着通讯器说了最后一句话："告诉林远...任务完成..."
耀眼的白光吞噬了整个大厅。
冲击波将赵小赵和彭夕掀飞出去。他们重重摔在通道里，世界天旋地转。体育馆的穹顶开始坍塌，爆炸的轰鸣声中夹杂着蚀心者濒死的尖叫。
"起来！快起来！"彭夕拽着赵小赵的手臂，"余波会引发连锁反应！整个建筑都要塌了！"
赵小赵头晕目眩，但求生本能让他挣扎着站起来。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出口，身后是不断崩塌的走廊。一块混凝土砸在赵小赵背上，他闷哼一声，差点摔倒，但彭夕撑住了他。
"别停下！就快到了！"
他们终于冲出了体育馆，滚下台阶。身后，这座巨大的建筑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塌陷，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埃。冲击波横扫西周，将附近的废墟夷为平地。
当尘埃稍稍散去，赵小赵挣扎着爬起来。体育馆己经变成了一片冒着烟的瓦砾堆。远处，城市的天空似乎明亮了一些，那团暗红色的云层正在缓慢消散。
"我们...成功了？"他嘶哑地问。
彭夕检查着探测器，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能量读数归零...所有次级节点都在失效...蚀心者正在失去组织性！"她突然抱住赵小赵，声音哽咽，"我们做到了！"
赵小赵回抱她，却感到一阵剧痛从背部蔓延开来。他低头，看到一根钢筋不知何时刺穿了他的腹部，鲜血己经浸透了衣服。
"彭夕..."他虚弱地说，"我想我需要...医疗帮助..."
然后，世界陷入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