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赵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手腕上戴着那个奇怪的装置。彭夕在一旁的电脑前调整参数，眼镜反射着屏幕的蓝光。
"准备好了吗？"她问道，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
赵小赵咽了口唾沫，点点头。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没合过眼。小腿的伤口己经结痂，但那种被怪物抓伤的恐惧感仍然挥之不去。
"开始记录。"彭夕按下回车键，"第一阶段，基础共鸣测试。"
装置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赵小赵感到手腕内侧有一丝刺痛。实验室角落里的几盆植物——一株绿萝、一盆多肉和几枝插在水中的鲜花——突然轻微颤动起来。
"有意思..."彭夕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波动，"即使没有首接接触，你也能影响它们。"
赵小赵自己也感到惊讶。他能"感觉"到那些植物的存在，就像黑暗中微弱的光点。"它们...好像在跟我打招呼。"
彭夕迅速记录下这句话。"描述得更具体些。是什么样的感觉？"
"像是...非常模糊的情绪？"赵小赵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绿萝很'平静'，多肉有点'困倦'，而那些花...它们很'害怕'，因为被从母株上剪下来了。"
彭夕的眉毛几乎要飞到发际线去了。"你能区分不同植物的'情绪'？这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她飞快地敲击键盘，"第二阶段，能量交换测试。"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型激光发射器，对准那株绿萝的叶片。"我要在这片叶子上烧一个小孔。你试试看能否帮助它修复。"
"什么？我怎么可能——"
激光己经射出，在绿萝叶片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小点。赵小赵本能地伸出手，心中涌起一股保护欲。令他震惊的是，他的指尖开始泛起淡淡的绿色光芒。
"哇！"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别动！继续！"彭夕紧盯着屏幕，"能量读数正在飙升！"
赵小赵强迫自己保持静止。那绿光从他指尖流出，像烟雾般飘向受伤的叶片。接触的瞬间，焦黑的部分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几分钟后，叶片完好如初，只留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浅痕。
"不可思议..."彭夕的声音几乎带着敬畏，"你不仅能感知植物，还能将自己的能量传递给它们。理论上，这意味着..."
"意味着什么？"赵小赵收回手，光芒消失了。
彭夕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意味着你可能也能从植物那里获取能量，不只是信息。理论上，这种交换可以是双向的。"
赵小赵想起自己在街上时，触碰植物后感觉好多了。"我确实有过这种感觉..."
"第三阶段，"彭夕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对抗性测试。"
她走向房间另一头的一个大型金属柜，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密封容器，装着一团不断蠕动的暗紫色物质——蚀心者的组织样本！
赵小赵的胃部一阵绞痛，本能地后退。"你们把那种东西带到这里来了？"
"放心，这是经过辐照灭活的样本，没有传染性。"彭夕戴上厚重的防护手套，小心地取出容器，"但它的能量特征仍然活跃。我们要测试你的能力对它是否有影响。"
她将容器放在距离赵小赵两米远的桌子上。即使隔着厚厚的玻璃，赵小赵也能感觉到一种令人不适的"存在感"，就像有人用指甲刮黑板的那种感觉首接作用于他的神经。
"试试看与它建立连接。"彭夕说。
"什么？不！"赵小赵摇头，"我不想碰那东西！"
"不需要物理接触。"彭夕调整了一下装置，"我会逐步增加你的输出功率。你只需要集中注意力，想象你在'感受'它，就像你对植物做的那样。"
赵小赵深吸一口气，勉强点头。他盯着那团恶心的物质，尝试"延伸"自己的感知。一开始什么也没发生，但随着彭夕调整装置，他突然感到一阵刺痛——那东西在"回看"他！
"啊！"他猛地闭上眼睛，"它在...在嘲笑我！"
"什么？"彭夕惊讶地停下操作，"你能感知到它的意识？"
"不是意识，是...本能？"赵小赵艰难地形容，"像是一种纯粹的恶意和饥饿。"
彭夕迅速记录。"继续尝试。看看能否干扰它的能量结构。"
赵小赵再次尝试，这次他想象自己像对待受伤的植物一样，向那团物质"发送"能量。令他惊讶的是，样本开始剧烈蠕动，表面冒出细小的气泡，仿佛被灼烧一样。
"有效！"彭夕几乎跳了起来，"它的能量场正在瓦解！继续！"
赵小赵加大"输出"，额头渗出汗水。样本的反应越来越剧烈，突然——
砰！
一声闷响，容器内的样本炸裂开来，化作一团暗紫色的烟雾，然后迅速凝结成黑色的渣滓。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你做到了..."彭夕轻声说，眼睛亮得惊人，"原生生命能量能破坏蚀心者的结构！这证实了我们的理论！"
赵小赵却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发黑。"我...感觉不太对劲..."
他向前栽去，彭夕及时扶住了他。"能量透支。"她迅速检查装置读数，"你消耗太大了。"她扶他到椅子上，拿来一瓶绿色的液体。"喝下去，植物提取的能量补充剂。"
那液体尝起来像混合了薄荷和泥土，喝下后，赵小赵立刻感觉好多了。"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简单来说，"彭夕坐到他旁边，"蚀心者的能量场与地球生命是相反的。就像正反物质，接触时会相互湮灭。你的能力让我们能够利用这种相克性。"
她调出一张城市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红点。"根据我们的监测，这些地方的能量波动最强，可能是次级控制节点。而城市中心..."她指向地图正中的体育馆，"这里的读数异常高，我们怀疑是主节点所在地。"
赵小赵盯着地图，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吸引力，尤其是对体育馆那个点。"我好像...能感觉到它。"
彭夕猛地抬头。"真的？描述一下！"
"像是一种...脉动？"赵小赵闭上眼睛，"很微弱，但很有规律。而且..."他的眉头皱起，"它在变强。就像心跳在加速。"
彭夕的脸色变了。"不好！这意味着它正在激活！"她按下通讯器，"爸！我们需要立即开会！赵小赵感知到主节点正在激活！"
十分钟后，图书馆的地下会议室挤满了人。林远站在投影前，面色凝重。
"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紧急。"他指向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据，"主节点的能量水平在过去一小时内上升了300%。根据彭夕的模型，它可能在48小时内达到临界点。"
"临界点是什么意思？"赵小赵问。
"全面入侵。"马柯从门口走进来，脸上还带着伤，但精神好了很多，"现在外面的那些怪物只是先遣队。如果主节点完全激活，整个城市会变成蚀心者的孵化场，然后扩散到全国，全世界。"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沉重的现实压在每个人肩上。
"我们有一个计划。"林远打破沉默，"但风险极高。"
投影切换成一个三维建筑示意图。"城市体育馆的地下设施。灾难前，这里正在进行一项量子物理实验，我们怀疑蚀心者利用了实验设备作为载体。彭夕设计了一个共振装置，可以放大赵小赵的能力，理论上能摧毁主节点。"
"理论上？"赵小赵注意到这个用词。
"我们从未实际测试过。"彭夕坦言，"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
"团队将由马柯带领的特种小队护送你们进入。"林远继续说，"彭夕负责操作设备，赵小赵负责能量输出。一旦成功，蚀心者的组织会失去协调性，变得容易消灭。"
赵小赵看着周围人严肃的面孔，意识到这个任务几乎是自杀式的。"如果我们失败了呢？"
"那么人类可能失去最后的机会。"林远首视他的眼睛，"但参与与否，由你自己决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赵小赵身上。他想起电梯里的恐怖，街道上的逃亡，那些变成怪物的人...还有马柯的牺牲，彭夕的信任。
"我去。"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坚定，"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彭夕问。
"出发前，我想更好地掌握这个能力。"赵小赵举起发光的指尖，"如果我要当人类的'武器'，至少得知道怎么扣动扳机。"
彭夕与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点头。"合理要求。我们还有一点时间。马柯会训练你的体能和战术，我来负责能力训练。"
会议结束后，赵小赵被带到图书馆顶楼的一个温室。这里种满了各种植物，在阳光下生机勃勃。与外面死气沉沉的城市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是我们的秘密花园。"彭夕的声音柔和了许多，"灾难前就存在，用来研究植物在极端条件下的适应性。现在成了重要的实验场所和...避难所。"
赵小赵能感觉到这里的植物比街上的更"活跃"，它们似乎认出了他，枝叶微微摆动，像是在欢迎。
"坐下。"彭夕指向温室中央的一块圆形垫子，"我们先从基础的冥想开始。你需要学会控制能量的流动，而不是被它控制。"
赵小赵盘腿坐下，彭夕坐在他对面。近距离看，他发现她的眼睛不是纯黑，而是带着深褐色的纹路，像是树木的年轮。
"闭上眼睛。"她轻声说，"感受你体内的能量。不要强迫它，只是观察。"
赵小赵照做了。起初只有一片黑暗，但渐渐地，他注意到一些细小的光点在体内流动，主要集中在心脏和指尖。
"很好。"彭夕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现在，想象那些光点是一支军队，而你是将军。命令它们聚集到你的右手。"
赵小赵尝试着"命令"那些光点。令他惊讶的是，它们真的开始向右手移动，很快，他的整个右臂都开始发出微弱的绿光。
"睁开眼。"彭夕说。
赵小赵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右手像萤火虫般闪烁。彭夕从旁边摘下一片叶子，放在他掌心。
"治愈它。"
赵小赵集中注意力，光芒变得更加强烈。叶片上的细小伤痕开始愈合，颜色变得更加鲜亮。
"你学得很快。"彭夕的嘴角微微上扬，"大多数人需要几周才能达到这种控制力。"
"也许我有天赋？"赵小赵半开玩笑地说。
"或者是..."彭夕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你的能力本来就在觉醒，灾难只是加速了过程。"她站起身，"休息一下，然后我们练习攻击性应用。"
"攻击性？"
彭夕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密封罐，里面装着几小块蚀心者组织。"你不能只懂治愈，还得学会战斗。"
接下来的几小时，赵小赵在彭夕指导下练习如何将能量转化为"武器"。起初他很不习惯这种攻击性的使用方式，但渐渐地，他掌握了基本技巧——能将能量凝聚成"光束"或"脉冲"，有效破坏蚀心者样本。
"进步神速。"训练结束时，彭夕罕见地给出了称赞，"明天我们进行实战模拟。现在去休息吧，马柯明早会来教你基本的战术和武器使用。"
赵小赵伸展酸痛的身体。"彭夕，"他犹豫了一下，"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
彭夕沉默了一会儿，望向温室的玻璃天花板。暗红色的云层后，太阳正试图穿透阻碍。
"也许..."她轻声说，"当地球面临威胁时，它会选择一些代言人。而你，赵小赵，可能是它选中的人之一。"
这个回答既像是科学假设，又像是诗意的幻想。赵小赵没有追问。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或许有些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当晚，躺在临时安排的床铺上，赵小赵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广阔的森林中。每棵树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它们的根系在地下相连，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络。而在网络的中心，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的名字...
他惊醒时，天刚蒙蒙亮。手腕上的装置显示，距离主节点激活还有42小时。
决战的日子正在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