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光柱交织成的星痕图案笼罩了整个天空,连阳光都被染成了妖异的紫红色。林冰尘站在东海之滨,脚下的海水己经变得粘稠如胶,每一次呼吸都能尝到金属般的血腥味。
沈雅的佩剑碎片散落在周围,每一片都还在微微颤动。其中最大的一块剑身上,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她最后残存的意识。
"沈雅..."林冰尘伸手触碰那片剑刃,指尖传来刺痛。右眼原本星痕所在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凹痕,时不时渗出几滴透明的液体。
海水突然翻涌起来,一个浪头打上岸边,卷走了几块剑刃碎片。林冰尘想要追赶,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己经被紫色的结晶包裹。那些结晶像活物一样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上浮现出细密的星纹。
"别挣扎了。"玄冥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却不见其人,"星痕之根己经苏醒,它选中了你。"
昆仑山方向的三百道光柱突然转向,全部汇聚到东海之上。光柱中央,一个巨大的旋涡缓缓形成。旋涡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像是一团纠缠的树根,又像是无数细小的触须。
林冰尘感到一阵眩晕,破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
他看到初代踏天者跪在星宫废墟,双手捧着一颗从天而降的紫色种子;看到玄冥偷偷将种子一分为二,一半植入自己体内,一半交给魔族培育;更看到三百年前那场大战的真相——根本不是人族与魔族的战争,而是初代带领清醒者对抗被星痕控制的傀儡!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要毁掉星痕了。"沈雅的声音突然从剑刃碎片中传出,"它从来就不是什么守护之力..."
一块碎片突然飞起,在林冰尘掌心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滴在那些紫色结晶上,竟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结晶表面出现了细小的裂纹,但很快又被新生的紫色物质填满。
"用我的血!"沈雅的声音越来越弱,"你的星痕己经脱落,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林冰尘握紧碎片,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的左臂。鲜血喷涌而出,洒在那些不断生长的结晶上。这一次,腐蚀的速度明显加快,他的右腿己经恢复了知觉。
就在他准备继续放血时,海水突然炸开。那条被污染的巨龙骸骨再次出现,只是这次它的骨架上己经长出了紫色的血肉,额间的星痕完整如初。
"没用的。"巨龙开口了,声音赫然是玄冥的,"星痕之根己经连接了三界,你毁掉这一处,还有千万处。"
它张开巨口,喷出一道紫色光柱。林冰尘本能地抬手阻挡,却见那些剑刃碎片自动飞起,在他面前组成一道屏障。光柱与碎片相撞,爆发出的冲击波将方圆百里的海水都蒸发了大半。
等光芒散去,林冰尘发现自己站在干涸的海床上。周围散落着无数骸骨——有人族的,有魔族的,更多的则是各种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所有骸骨的眉心都有一个星痕印记,只是颜色深浅不一。
"这些都是失败品。"巨龙降落在不远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着骨骼,"星痕之根在每个时代都会挑选宿主,但只有你...只有你主动剥离了它。"
林冰尘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星痕选择宿主不是为了赐予力量..."
"是为了寻找回家的路。"玄冥的声音从巨龙体内传出,"你以为初代为什么要斩断星痕之根?因为她发现,每一次星痕完整连接,就会打开一道通往天外的门。"
海底突然震动起来,那些骸骨纷纷站立起来,空洞的眼窝中亮起紫光。它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林冰尘逼近,每一步都在海床上留下燃烧的紫色脚印。
剑刃碎片己经所剩无几,沈雅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记住...星痕怕血...真正的血..."
林冰尘看向自己的双手。右眼的星痕己经脱落,但左手的掌心还残留着些许星纹。他想起北境深渊下,玄冥被锁链束缚的样子;想起初代将断剑刺入胸膛的决绝;更想起沈雅将剑印按在他掌心时的温度...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
当最近的骸骨伸手抓来时,林冰尘没有躲避,而是主动迎了上去。骸骨的手掌刺穿了他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那些血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凝成一支箭的形状——箭头上缠绕着细密的星纹,却散发着纯净的蓝光。
"你...!"巨龙发出惊怒的咆哮,"你用自己的血温养了星痕之影?!"
血箭自动调转方向,射向巨龙额间的星痕。与此同时,海底所有的骸骨突然集体转向,它们眉心的星痕同时亮起,却不是攻击林冰尘,而是将光芒汇聚到那支血箭上。
箭矢贯穿巨龙额头的瞬间,整个东海沸腾了。三百道光柱从昆仑山方向折返,全部轰在巨龙身上。紫黑色的血肉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漆黑的骨骼——那不是龙骨,而是一棵巨树的根系!
"原来这就是星痕之根的真面目..."林冰尘跪倒在地,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恍惚中,他看到那些骸骨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眉心的星痕渐渐熄灭;看到巨龙的骨架分崩离析,露出核心处的一颗紫色种子;更看到沈雅的剑刃碎片飞向那种子,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当光芒散去时,东海恢复了平静。海水重新涌来,温柔地托起林冰尘的身体。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似乎听到沈雅的声音:
"还没结束...昆仑山..."
远处的天际,三百道紫色光柱依然耸立。只是现在,每道光柱中都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正是那些被冰封的昆仑修士。他们眉心的星痕己经变成了纯净的蓝色,正一个接一个地...眨着眼睛。